第92章 选择（2/2）

这几个词反复冲击着她的神经。

她之前所有的怒火、膈应、想要尽快抹去污点的迫切，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淹没了。

她想要一个“干净”的、完全属于她的苏辞玉。

可如果“干净”的代价，是让他永远失去成为父亲的可能，是让他此刻露出这种万念俱灰、仿佛连同灵魂一起被摧毁的模样……

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承受这个代价。

她看着裴清。

他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的来源如此不堪，他也在本能地珍视。

而如今，连这微末的希望也要被自己亲手掐灭……

一个此前绝无可能出现的念头，出现在她的心头。

如果……如果这个孩子留下呢？

这念头刚一出现，就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惊和荒谬。

她凤三娘，何等骄傲，何等强势，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男人怀着别人的孩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是……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裴清身上。

他那绝望的眼泪，那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他在为我改变，他依赖我，他害怕失去我，他只是……只是被迫承受了过去的苦难。这个孩子，是林素月强加给他的耻辱！不是他的错！’

她开始为自己的念头寻找理由，扭曲事实以符合内心的渴望。

‘如果我连这个孩子都能容下，那他……他该有多感激我？他将会彻底属于我，永远都无法离开我的庇护！’

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将不再是耻辱的象征，而是她凤三娘胜利的勋章，是她彻底掌控、并净化了苏辞玉的证明！她要用行动告诉苏辞玉——无论他过去如何，现在以及未来，他的一切，包括这个不该存在的血脉，她都能接受！

一种扭曲的救赎感、以及一丝报复林素月的快意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轰然爆发，压过了最初的愤怒和膈应。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到裴清面前，蹲下身，无视了地上狼藉的药汁。

她伸出手，有些僵硬地，轻轻覆上他冰冷颤抖的手。

裴清如同受惊般猛地一颤，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茫然又恐惧地看着她。

凤三娘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药……我们不喝了。”

裴清愣住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凤三娘握紧了他的手，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既然老天奶让你有了这个孩子，既然……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他，仿佛要将他灵魂都吸进去，“那我们就留下她。”

“……”裴清彻底呆住，像是无法理解她的话。

凤三娘伸手，用指腹有些笨拙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重新掌控一切的自信：“从今天起，这个孩子，就是我凤三娘的。我会把他当作我亲生的骨肉来看待，给她最好的一切。而你——”

她捧起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目光灼灼：“你只需要安心把他生下来。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要用这种极致的方式，完成她对苏辞玉的最终“救赎”。

她不仅要他的人，要他的心，还要将他过去的一切痕迹，都打上她凤三娘的烙印。

裴清在她的注视下，泪水再次涌出。

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哽咽着，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凤三娘看着他这顺从又带着感激的反应，心中那股奇异的满足感和掌控感达到了顶峰。

她将他轻轻揽入怀中，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依赖，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甚至堪称伟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