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发现真相（2/2）

“腊月廿三，晴。晨起临帖百字，略有进益。母亲言，字如其人，需端方正直，心无旁骛。午后随西席读《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意境悠远，心向往之。”

“三月十五，微雨。庭中玉兰初绽，洁白如玉，清芬袭人。独立廊下观之，恍若置身琼瑶之境。惜无人共赏。姐姐婉清欲折枝插瓶，吾阻之，恐伤其灵性。万物有灵，当存敬畏之心。”

凤三娘一页页翻下去，指尖拂过那些早已干涸的墨迹。

日记里的苏辞玉，是一个活在严格规训与诗书礼乐世界里的少年。他记录着每日的功课，对养母苏明远的教诲恭敬遵从，对自然之美心怀怜惜，对圣贤之道心向往之。字里行间，透着一种未经世事的纯粹，一种被精心圈养出来的、不谙世事的清高与天真。

她放下这本日记，心情复杂地又拿起那些散落的诗稿。

其中一张纸上，墨迹略显青涩，却已初具风骨，写的是一首咏玉的五言绝句（系统友情提供）：

“玉魄本无瑕，昆山蕴灵华。

宁为清霜碎，不作浊泥洼。”

（诗意：玉石的本性是没有瑕疵的，在昆仑山蕴育着灵秀光华。宁愿如同清霜一样破碎消散，也不愿落入污浊的泥潭。）

另一张纸上的字迹则成熟了些，是一首七律，题为《感怀》（系统友情提供）：

“青竹猗猗映碧潭，孤云出岫本无心。

尘寰扰扰何须问，泉石泠泠足可听。

岂慕朱门酒肉臭，唯求陋室案书馨。

浮生若梦驹过隙，留取冰心照月明。”

（诗意：青翠的竹子秀美地倒映在碧绿的潭水中，孤云从山间飘出本就无心。尘世喧闹何必去过问，清泉石上泠泠的水声足以聆听。岂会羡慕朱门大户的酒肉腐臭，只求陋室之中书案飘香。人生短暂如同白驹过隙，只愿保持一颗纯洁的心，如同明月般清澈明亮。）

凤三娘一篇篇读下去，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轻缓，仿佛怕惊扰了这些文字构筑出的那个早已逝去的灵魂。

他本该有着光明顺遂的人生，或许会凭借才学与品貌，嫁入高门，相妻教女，安稳一生。

而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沦为醉仙楼中供人取乐的玩物，被药物控制，被仇恨吞噬，在她身下承受着不堪的折辱！

她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案头那卷画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之前只觉得画中人风姿绝世，此刻再看，那眉眼竟与记忆中苏辞玉那张脸，一点点地重叠起来！

不是不像，是她之前从未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一个是在云端，一个是在泥沼，她潜意识里就将其割裂开了！

那个写下“宁为清霜碎”的少年，那个向往“泉石泠泠”、“留取冰心”的才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醉仙楼里那个……那个……

她甚至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词语来形容现在那个苏辞玉。

一种复杂而汹涌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惯常的冷漠与玩味。

她死死盯着那卷画轴，仿佛能透过卷起的宣纸，看到那个被彻底摧毁、被打落尘埃的纯净灵魂。

苏辞玉……

她在心底，一字一顿地，咀嚼着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