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扫盲夜校，文明之火（1/2）

《均田令》掀起的狂喜浪潮尚未平息，龙潜谷这架精密运转的机器，已然将变革的齿轮转向了另一个更为深远、却也更为艰难的领域——开启民智。在陈默的蓝图里，仅仅让百姓拥有土地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让他们掌握知识，才能从根本上摆脱蒙昧，真正成为新秩序的拥护者和建设者。

然而，当“强制扫盲”与“夜校”这两个词通过巡查队和村正传达下去时，引发的却并非《均田令》那般的热烈响应，而是一片茫然、不解，乃至抵触的暗流。

“啥？晚上不睡觉，去学认字？”李家村的王老栓蹲在自家刚分到的田埂上，吧嗒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俺们庄稼汉，舞弄了一天的锄头，骨头都快散架了，哪还有精神头去学那劳什子字？有那功夫，多歇会儿，明儿个好多刨两垄地不好吗？”

“就是，认字能当饭吃？能让地里多长庄稼？”旁边一个中年汉子也嘟囔着，“那是城里老爷和读书人的事儿，跟咱们有啥关系？”

“听说还要学啥算数……俺们卖粮、交租，会掰手指头数清楚就行了，学那么深做啥？”

类似的议论，在各村各镇悄然流传。千百年来形成的观念根深蒂固，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而言，土地和力气是实实在在的，而文字与算数，则是遥远而虚无缥缈的东西，甚至带着一丝“不务正业”的意味。新政虽好，但这项“扫盲”政策，在许多人看来，却是平白增添了负担，耽误了宝贵的休息和劳作时间。

压力，首先传导到了负责具体推行此事的林清源身上。他满怀热情地制定了详细的扫盲计划，挑选教材（采用陈默简化过的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培训首批从政务速成班结业的“扫盲教员”，却在实际推行中碰了软钉子。夜校开课的第一晚，许多村庄前来听课的村民寥寥无几，即便来了，也是哈欠连天，心思明显不在那些方方块块的字上。

“林理事，不是俺们不听招呼，实在是……白天干活太累了。”一个村正为难地向林清源解释，“大伙儿都觉得，有这个时间，不如早点歇着。”

林清源看着空荡荡的祠堂（临时作为夜校教室），心中涌起一股挫败感。他原本以为，凭借龙潜谷如今的威望，推行扫盲应是水到渠成，却没料到在最基础的“学习动力”上遇到了阻碍。

他将情况如实汇报给了陈默。

陈默听完，并未感到意外。他深知改变观念之难，绝非一纸政令所能强行扭转。他沉吟片刻，对林清源和苏瑾说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乃旧时代驭民之术。我们要开创的，是一个人人皆可‘知之’的新时代。但欲使其‘知之’，必先使其‘由之’有利可图。”

他看向苏瑾：“苏瑾，拟订几条补充规定，随扫盲令一同下发。”

又看向林清源：“清源，调整一下教学内容和方式。”

很快，新的告示贴了出来，与扫盲令并列：

“为鼓励向学，开启民智，特补充规定如下：

一、 凡龙潜谷辖内农户，家中有一人通过扫盲考核（认字五百，会基础加减乘除），该户本年度田赋减免一成！

二、 家中两人通过考核，田赋减免两成！三人及以上通过，田赋减免三成！

三、 各村镇、各工程建设队，优先录用通过扫盲考核者，工钱上浮半成至一成。

四、 今后村正、里正、巡查队员等公职选拔，必须通过扫盲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