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琉璃出世（1/2）

说干就干！理论的阐述永远比不上实践的验证。陈默立刻带领核心团队投入了这项看似异想天开的“点石成金”计划。

选址就在水力工坊的下游，靠近石英砂岩矿脉和取用纯碱（由苏瑾组织人手从大量草木灰中反复浸取、结晶得到）方便的地方。一座比高炉稍小，但结构更为复杂，拥有多个投料口、观察孔和专门烟道的琉璃窑，在王铁柱的亲自监督下，依着山坡迅速垒砌起来。窑体内壁，采用了陈默指点的、用更细腻的耐火黏土混合石英砂仔细涂抹夯实的工艺，以确保耐高温和洁净。

制作的过程，远非一帆风顺。

第一次试验，陈默设定的配方是七份石英砂、两份纯碱、一份石灰石（取自山谷中的石灰岩，煅烧后得到生石灰，再消化为熟石灰使用）。原料被王铁柱带着几个心灵手巧的学徒，用石臼反复研磨成极其细腻的粉末，混合均匀后，小心投入预热好的琉璃窑中。

水力鼓风机将强劲的风力送入窑炉，焦炭（由木材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闷烧制成，比木炭热量更高）熊熊燃烧，窑温迅速攀升。透过特制的、用多层透明云母片保护的观察孔，可以看到窑内的混合物开始慢慢变红、软化。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然而，当达到预定温度和时间，停止鼓风，稍作冷却后，用特制的长柄铁勺从出料口舀出的，却是一滩浑浊不堪、布满气泡、颜色灰暗、并且充满了未融化砂砾的粘稠物！它勉强凝结后，质地脆硬，颜色丑陋，与“晶莹剔透”四个字毫不沾边。

失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和怪异的化学气味。参与试验的工建队员们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赵虎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王铁柱眉头紧锁，捡起一块冷却后的失败品，仔细看着断面，沉声道：“先生，温度似乎够了，但这些气泡和未融的砂砾……”

“问题出在几个地方。”陈默脸上并无气馁，反而带着研究者的专注，“第一，原料研磨得还不够细，混合也不够绝对均匀。第二，熔炼时间可能不足，或者温度曲线需要调整，需要有足够的时间让气泡排出。第三，纯碱的纯度可能不够，含有杂质也会影响最终效果。”

他立刻进行调整：“铁柱哥，组织人手，用水利驱动的石磨对原料进行二次、三次研磨，务必达到面粉般的细腻程度！混合时，要像和面一样反复搅拌，确保均匀。苏瑾，纯碱的提纯工艺还需要改进，尝试用热水多次溶解、过滤、再结晶的方法，尽量去除杂质。另外，下次试验，我们适当提高纯碱的比例，并延长恒温熔炼的时间。”

第二次试验，在数日后的精心准备后再次开始。这一次，原料的细腻程度远超上次，混合也更均匀。窑温缓慢而稳定地上升，并在高温区保持了更长的时间。

当再次舀出熔融物时，情况有所改善。得到的物质颜色浅了一些，气泡也少了许多，但仍然不够透明，整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乳白色，而且冷却后内部依然有少许应力不均导致的细微裂纹。

“像……像凝固的猪油。”赵虎挠着头，给出了一个形象的比喻。

陈默却眼睛一亮：“进步很大！乳白色是因为还有微小的气泡或杂质，裂纹是冷却过快所致。我们离成功很近了！”他拿起一块乳白色的玻璃块，对着光看，“这本身，其实也是一种美。不过，我们追求的是无色透明。”

他再次召集核心人员进行分析：“接下来，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澄清剂’，帮助熔液中的微小气泡聚集、排出。另外，冷却过程必须极其缓慢，不能让琉璃内外温差过大。”

“澄清剂？”王铁柱疑惑。

“我记得，”苏瑾忽然轻声开口，她回忆起以前在官家时模糊的印象，“似乎听老匠人提过，炼制某些金石之物时，会加入少许硝石……不知是否有用？”

陈默赞许地看了苏瑾一眼：“硝石（硝酸钾）？可以一试！它在高温下会分解释放氧气，能促进小气泡合并大气泡逸出。至于缓慢冷却……我们需要建造一个‘退火窑’，与主窑相连，让烧制好的琉璃器物连同模具一起，送入温度稍低的退火窑中，花费数天甚至更长时间，让其自然缓慢降温至常温。”

第三次试验，准备工作更加繁复。除了极致研磨和混合的原料，王铁柱还带着人紧挨着主窑搭建了一个结构更简单、但保温性更好的退火窑。同时，按照陈默的指示，在原料中加入了一小撮精心研磨的硝石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