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朝堂争辩,无人可用(1/2)

景阳钟的余音仿佛还缠绕在紫宸殿的梁柱之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北疆告急的军报,如同一块巨大的寒冰,砸进了这潭原本就暗流汹涌的权力深池,瞬间冻结了所有虚伪的客套与算计,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惧与仓皇。

龙椅上的老皇帝,被内侍勉强扶正了身子,裹在繁复的龙袍里,更显其形销骨立。他浑浊的目光扫过阶下黑压压的臣子,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发出嘶哑而微弱的声音:“北疆……情形,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死寂。

平日里引经据典、高谈阔论的文臣,此刻大多低垂着头,盯着自己官袍下摆的绣纹,仿佛那里面藏着退敌的妙计。而那些身着蟒袍、号称帝国柱石的武将勋贵们,更是眼神闪躲,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似乎这样就能避开那即将落在肩上的、千斤重担般的任命。

蛮族二十万铁骑!兀术统一草原!

这几个字眼,如同重锤,敲碎了他们所有的勇气。他们大多承袭祖荫,在京城享惯了太平富贵,所谓的“知兵”,多半是纸上谈兵,或在剿灭小股土匪时积累的微末功劳。真正经历过大规模国战的老将,早已凋零殆尽。面对兀术这等携统一草原之威、势如破竹的强敌,谁心里不发怵?

“陛下!”沉寂终于被打破,一位年迈的御史颤巍巍出班,声音带着哭腔,“蛮族势大,锐不可当啊!连破数关,兵锋正盛!依老臣愚见,不若……不若暂避其锋,遣一能言善辩之使,前往议和,许以金帛女子,先稳住局势,再从长计议……”

“荒谬!”一声厉喝打断了他。出声的是太子太傅、兼着兵部左侍郎衔的张承业,他是太子一系的骨干,素以刚直敢言着称。他怒视那老御史,“议和?此乃亡国之论!蛮族贪得无厌,今日许以金帛,明日他便要城池!我天朝上国,岂能向化外蛮夷低头纳贡?此例一开,国将不国!”

那老御史被噎得满面通红,悻悻退下。

张承业转向御座,慷慨陈词:“陛下!蛮族虽众,然我朝据守雄城,拥百万之师,岂能未战先怯?当务之急,是选派一员智勇双全的大将,总督北疆军务,整饬边防,集结援军,与蛮族决一死战!扬我国威!”

道理谁都懂,可关键是——谁去?

张承业的目光扫过武将班列,凡被他目光触及者,无不或低头,或侧目,或假装咳嗽。开什么玩笑?总督北疆?那是个火山口!打输了,身败名裂,抄家灭族都是轻的!即便侥幸打赢了,面对二十万凶悍蛮骑,也必是惨胜,自己这点家底恐怕要拼个精光。更何况,朝中还有太子、诸位皇子以及首辅李纲各方势力掣肘,这仗怎么打?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国公,在众人目光无形逼迫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他倒是没直接推辞,而是开始大谈困难:“陛下,北疆防线绵长,各处皆需兵力驻守,仓促间难以集结大军。且国库……近年亦不丰裕,粮草转运,器械补充,皆需时日……是否可令北疆各部谨守要隘,待蛮族师老兵疲,再寻机反击?” 话说得冠冕堂皇,核心就一个字——拖。

“守?如何守?”另一位将领反驳,语气却带着无奈,“蛮族骑兵来去如风,我军困守孤城,只能被动挨打!朔风城就是前车之鉴!”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我……我以为,当集中精锐,寻一险要之处,与敌决战!”

“精锐何在?何处险要?谁为统帅?”一连串的反问,让提议者哑口无言。

朝堂之上,瞬间又陷入了互相推诿、空谈扯皮的泥沼。主战者拿不出可行的方案和敢担责任的将领;主守者(实则为怯战)又提不出有效的防御策略;那微弱的主和声音,虽被斥责,却也在部分人心底暗暗滋生。

端坐在文官首位,一直闭目养神的当朝首辅李纲,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年近古稀,面容清癯,三缕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深邃平静,仿佛这满朝的慌乱都与他无关。他先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脸色铁青、却又难以找到合适人选举荐的太子,以及太子身边一脸激愤却无实际兵权的张承业,然后又用余光扫过几位眼神闪烁、明显不愿趟这浑水的皇子。

他心中冷笑。这些天潢贵胄,平日里争权夺利一个比一个厉害,到了真需要为国纾难之时,却都成了缩头乌龟。还有这群勋贵武将,早已被富贵荣华泡软了骨头。

“陛下,”李纲的声音平和而沉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他一开口,殿内的嘈杂顿时小了下去,“北疆之事,确乃国朝心腹大患,刻不容缓。”

他先定了性,然后话锋微转:“然,张侍郎所言甚是,未战先和,有损国体,万不可行。然,贸然浪战,若再有闪失,则北疆局势崩坏,恐不可收拾。”

他这番看似两边都不得罪、实则什么都没说的言论,让众人更加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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