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规矩的种子(1/2)
清河乡事议定下的方略,如同几支利箭,悄无声息地射向了看似铁板一块的赵家。
周淳再次秘密约见了赵贵。
这一次,他没有空谈朝廷法度,而是直接摊牌:
“贵爷,主支如今视你为叛徒,你已无路可退。”
“唯有助官府彻底厘清田亩,你名下产业方能得保,甚至……那些被主支巧取豪夺、登记模糊的田产,未尝不能借此机会,拨乱反正,归于真正耕种者名下。”
陈恪授意周淳抛出的这个“确权”与“潜在利益”的诱饵,精准地击中了赵贵的要害。
他本就与主支积怨已深,如今又被推到了前台,再无摇摆余地。
权衡利弊之下,赵贵一咬牙,提供了几处赵家主支核心区域隐匿田产的关键线索,甚至暗示了赵家与县衙某些已离职胥吏勾结、篡改鱼鳞册旧档的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李三带着几个口齿伶俐的胥吏,在韩振、张谦等学子撰写的通俗告示辅助下,走遍了清河乡的田间地头。
他们不再仅仅宣讲大道理,而是将赵蟠围困官差、打伤学子的行径大肆渲染,将其塑造成一个“目无王法、欺凌乡里”的恶霸形象,同时反复强调县衙清丈是为了均平赋税,使耕者有其田,贫者得其安。
舆论在悄然转向。一些长期受赵家主支欺压、或对其隐匿田产转嫁税负行为敢怒不敢言的中小农户,开始私下议论,看向赵家庄园的目光也少了往日的畏惧,多了几分审视。
而刑房老书吏整理的那份关于赵蟠“聚众抗法、殴伤官差”的卷宗,虽未正式呈送府衙,但其存在本身,以及陈恪有意无意透露出的“已行文上报”的风声,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赵家头顶,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压力从内部和外部同时袭来,赵家主支终于坐不住了。
这一日,赵家当代家主,赵蟠的父亲赵德坤,一改往日倨傲,只带着两个老仆,亲自来到了青州县衙投帖拜见。
他没有要求私下会晤,而是依足了规矩,在二堂公开求见陈恪。
消息传出,县衙内一片寂静,所有胥吏都屏息凝神,关注着二堂的动静。
他们都明白,赵家此举,意味着服软,意味着清河乡的僵局,即将被打破!
二堂之上,陈恪端坐主位,周淳陪坐一侧。
赵德坤须发皆白,衣着朴素,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愧悔与恭顺,与他那嚣张的儿子判若两人。
“陈大人,周主簿,老朽教子无方,致使孽子赵蟠冲撞官差,惊扰周主簿,实在罪该万死!”
赵德坤一上来便深深一揖,将姿态放得极低。
“老朽已将那孽子禁足家中,严加管教!
”今日特来向大人、主簿请罪!所有被打伤人员的汤药费用,我赵家一力承担,绝无推诿!”
他绝口不提清丈田亩之争,只认“冲撞官差”的错,这是典型的弃车保帅,试图将大事化小。
陈恪内心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赵老先生深明大义,本官心甚慰。只是,清丈田亩,乃朝廷国策,旨在均平赋税,安顿民生。”
“今清河乡清丈受阻,恐非禁足一子所能解决吧?”
赵德坤面色一僵,知道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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