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黎明之前（2/2）
苏晓刚刚结束晚上的技术复盘。她洗过澡，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准备查看明天的对手资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陈梦发来的微信：“晓，看微博了吗？”
苏晓回了个问号。
陈梦直接发来截图：“林远给你点赞又取消了，现在热搜第18位。”
苏晓点开截图，看着那个点赞记录的对比图，沉默了几秒。然后她回复：“知道了。”
她没有去微博确认，也没有搜索相关话题。她关掉手机，继续看比赛录像。屏幕上，明天对手王曼昱的技术特点被分解成一个个数据点：正手使用率65%，反手得分率42%，关键分习惯性发逆旋转……
但她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飘远了。
点赞又取消。这个动作里包含的信息太多：他看到了，他认同，他想表达支持，但出于某种原因又收回了。
是什么原因？奥运压力？舆论关注？团队建议？还是他自己觉得不妥？
苏晓摇摇头，强迫自己回到比赛录像上。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与她无关。她需要专注的是明天的比赛，是洛杉矶的积分，是如何在每一个球上做到最好。
同一时间，山东魏桥俱乐部在多哈的驻地酒店。
林远刚刚和助理教练开完会，讨论明天对阵法国选手西蒙·高兹的战术。回到房间，他打开手机，看到了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点赞的事处理了，但已经传开了。建议你最近不要发任何动态，避免再生话题。”
林远皱了下眉，点开微博。热搜榜上，#林远点赞又取消# 已经爬到第16位。他点进去，看到了自己点赞记录的截图，以及粉丝的各种分析。
他确实点了那个赞。晚上训练结束后，他刷到苏晓那条“为梦想而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点了赞。那一刻，他觉得那就是他想说的——为梦想，不问西东。
但四十分钟后，经纪人打来电话，语气严肃：“你点赞苏晓的微博了？现在粉丝都在讨论。奥运年，任何一点动静都可能被放大成干扰。建议你取消。”
林远沉默了几秒，说：“知道了。”
他挂掉电话，打开微博，找到那个赞，取消。整个过程不到十秒，但心里的某个地方，也跟着空了一下。
现在看着热搜，看着那些分析，他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粉丝们说“点赞是情感的，取消是理智的”，说得没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取消的那一刻，心里有多不情愿。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苏晓发来的消息，很简短：“专心比赛。”
林远看着这三个字，忽然笑了。果然，她是懂他的。没有质问，没有调侃，只是一句最直接的提醒。
他回复：“你也是。”
对话结束。但两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个短暂存在了四十七分钟的赞，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虽然很快消失，但看见的人会记住它的光芒。而没看见的人，也会从别人的描述中，想象它的璀璨。
第二天，比赛继续。
苏晓在女单第二轮对阵王曼昱，两人激战五局，最终苏晓以3-2险胜。赛后采访，有记者试探性地问：“昨天你发的‘为梦想而战’引发了很多讨论，林远点赞又取消的事情你知道吗？”
苏晓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没关注这些。运动员的任务是打好每一场比赛，其他事情不重要。”
记者追问：“那你怎么看待社交媒体上粉丝对你们关系的关注？”
苏晓直视镜头：“感谢球迷的支持，但希望大家更多关注我们在赛场上的表现。洛杉矶奥运会越来越近，我们需要专注。”
回答滴水不漏。
另一边，林远也顺利晋级。他在男单第二轮3-1战胜西蒙·高兹。赛后采访，同样的问题被抛给了他。
林远的回答更直接：“社交媒体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我现在脑子里只有比赛和训练。”
两人的回应出奇一致：不接话，不延伸，不提供任何可解读的空间。
但粉丝们已经从“点赞-取消”事件中获得了足够多的素材。接下来的几天，多哈赛的讨论区出现了大量衍生内容：
有人制作了时间线图，分析林远点赞到取消的心理活动；
有人写了长篇分析文，探讨奥运压力下运动员的情感克制；
有人甚至以此为灵感创作了同人漫画，画面上是林远手指悬在点赞按钮上，眼神挣扎。
1月15日，多哈赛进入半决赛阶段。苏晓和林远双双晋级，将在第二天分别迎战陈梦和樊振东。
这天晚上，国家队的心理辅导老师组织了一场小组讨论，主题是“压力管理与专注力”。八名主力队员围坐一圈，分享各自应对压力的方法。
轮到林远时，他说：“我的方法是把大目标分解成小目标。不去想洛杉矶，只想下一场比赛，下一个球。”
苏晓接着发言：“我同意。梦想很遥远，但训练和比赛是具体的。专注于具体的事情，就不会被无形的压力压垮。”
两人的发言再次形成呼应。心理老师点头：“很好，这就是专业运动员该有的心态。”
讨论结束后，队员们各自离开。苏晓和林远走在最后，在走廊里短暂并肩。
“明天加油。”苏晓说。
“你也是。”林远回应。
没有多余的话。
但就在分开前，林远忽然说：“那条微博，写得很好。”
苏晓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为梦想而战，”林远重复了一遍，“不问西东。”
苏晓点点头：“嗯。”
然后她转身离开，脚步没有停顿。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他知道，那个赞虽然取消了，但有些话已经说过了，有些人已经听见了。
多哈的夜空星光稀疏，城市的灯光掩盖了银河。但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里，两颗为同一个梦想而战的星，正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越来越近，却永远不会相撞。
黎明之前的黑暗最是深沉，但也最接近光明。
2027年的第一场战役，才刚刚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