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次深夜敲门（2/2）

林远的回应只有一个字，短促，暴戾，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警告。

随即，是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是他向前逼近，以及女孩们受惊般的小声惊呼和后退的杂乱声响。

苏晓紧紧揪着胸口的睡衣布料，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她能想象出林远此刻的样子，眉头紧锁，眼神冰冷，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他一定气疯了。

保安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带着职业性的严厉，驱赶着那些不速之客。

门外的骚乱渐渐平息，脚步声和辩解声不甘心地远去。

世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但这死寂，却比刚才的喧闹更让人心慌。

苏晓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身体的冰冷没有缓解，反而因为后知后觉的恐惧而微微颤抖起来。那些狂热的声音，那些砸在门上的捶打声，还在耳边回荡。

“晓晓，没事了没事了，人走了……”同屋的女伴小声安慰着，声音里也还带着未散的惊悸。

苏晓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幽蓝的光映亮了她苍白的脸。

是林远发来的消息。

只有两个字，和他刚才在门外暴怒的语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竭力压制后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别怕。」

苏晓看着那简单的两个字，鼻尖猛地一酸，一直强忍着的恐惧和委屈，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手指颤抖着，回复了一个字：

「嗯。」

门外，走廊里。

林远并没有立刻回房。

他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苏晓的房门，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矗立在昏暗的廊灯下。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刚才那群私生饭留下的廉价香水味还没有完全散去，令他厌恶地蹙紧了眉。

保安已经将人清走，并再三保证会加强巡查。

但他心里的怒火和那阵强烈的后怕，却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滚、灼烧。

他听到身后房间里隐约传来的、苏晓室友压低声音的安慰，想象着她刚才被惊醒时惊恐的样子，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些曾经只在网络上看到的、属于“粉丝”的狂热，原来可以如此具象，如此具有侵略性，如此……令人作呕地打破安全边界，直接伤害到他想要拼命保护的人。

那盒草莓带来的短暂温馨，被这深夜的敲门声砸得粉碎。

原来，风眼的平静如此短暂，而真正的风暴，已经带着冰冷的恶意，吹到了他们门前。

他在她门外站了许久，直到确认外面再无任何异动，直到胸腔里那沸腾的情绪一点点冷却，沉淀为一种更为冷硬和决绝的东西。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仿佛承载了她所有不安的房门，才转身，沉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门内，苏晓将脸埋进枕头里，手机屏幕的光已经熄灭，黑暗中，只有“别怕”那两个字，如同烙印，灼烧在她的眼底。

原来，最甜的糖，真的会变成最锋利的刀。

而这一夜，只是刀锋出鞘的第一声轻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