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尖上的风（1/2）

运动员村的房间第一次显得如此空旷。两个打开的行李箱并排放在地板上，像即将合上的篇章。林远蹲在地上，正将最后几件物品归位。他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紊，却比平时慢了几分，带着某种珍重的意味。

苏晓盘腿坐在床边，看着他将自己那件绣着名字的队服仔细抚平褶皱，与他那件叠放在一起；看着他将那个已经有些磨损、印着“wtt捷克公开赛”标识的证件套，和她那个印着“香港总决赛”的收进同一个夹层；看着他甚至把她在布拉格买的那顶可笑的毛线帽，和他那条灰色的围巾小心地放在了一起。

这些琐碎的、来自不同城市、不同赛场的物品，此刻被他以某种隐秘的秩序整理着，仿佛在梳理他们共同走过的这三个月。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低垂的眉眼和专注的手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种饱胀的、混合着疲惫、满足与深深依恋的情绪，在她心间缓缓流淌。

“都收拾好了。”林远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与苏晓并肩看着窗外。远处，成都这座城市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柔和。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轻微的运行声。

“林远，”苏晓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这三个月，好像一场梦一样。”

从全运会后的直播，到醉酒的风波，再到欧洲的征战，香港的巅峰，最后到成都的团队荣耀。密集的赛程，增长的曝光，无数的赞誉与挑战……一幕幕在眼前飞速掠过。

林远“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侧脸线条在渐暗的天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晓转过头，看着他：“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超人。”她掰着手指数，“要打球，要应付媒体，要拍广告，还要……管着我。”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心疼，“会不会很累？”

别人只看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看到他赛场上战无不胜的强大，看到他商业价值飙升的风光。可她见过他深夜复盘录像时紧蹙的眉头，见过他面对蜂拥媒体时下意识的紧绷，更见过他醉酒醒来后那恐慌无助的眼神。

他不是铁打的。他也会累，也会脆弱。

林远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向她。他的眼神很深，里面翻涌着这三个月来所有的风雨和阳光。

“累。”他承认了，声音低沉而真实。但下一秒，他的话锋一转，目光如同最温柔的网，将她牢牢笼罩，“但是，晓晓，”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最重要的措辞，“别人都说我细心，照顾你。但他们不知道……”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心脏的位置，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世界上最珍贵的瓷器。

“你才是我最大的定心丸。”

苏晓怔住了。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怔忪的模样。一股汹涌的热流毫无预兆地冲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他很重要，但从未听他如此直白、如此郑重地说出来。不是“喜欢”，不是“爱”，而是“定心丸”。是比情感更深刻、更融入骨血的存在。

他是她生活上的依靠，而她，是他精神世界的锚。

“所以，”林远看着她泛红的眼圈，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眼角，带走那点湿意，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坦荡，“别说什么超人。”他微微俯身，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闭上眼，感受着彼此交融的呼吸，“我只是……需要你的林远。”

需要你的提醒，需要你的信任，需要你永远亮晶晶的眼神，需要你在他迷失时，成为他的方向。

苏晓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委屈，不是难过，而是被巨大的幸福和酸楚同时击中的释然。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

“嗯！我知道！我会一直……一直管着你的！管你喝水，管你吃饭，管你……不准再喝醉！”她说到最后，带着哭腔，却又无比霸道。

林远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