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抉择时刻（2/2）

林远拿着那份沉甸甸的康复方案，苏晓则带着她那本写满了分析笔记的战术本。

没有过多的寒暄，林远将手机解锁，直接调出“星途俱乐部”那份方案的核心条款，递到了苏晓面前。

“你看看这个。”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馆内显得有些低沉。

苏晓接过来，逐字逐句地看完。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那份方案的优厚程度和针对性，还是让她暗暗心惊。她抬起头，看向林远，没有立刻发表意见，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林远走到一张球台旁，手掌无意识地抚摸着冰冷的台面，目光有些悠远。

“他们说，可以给我打造一个绝对安全、绝对个性化的‘温室’。”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在那里，我可以心无旁骛，只专注于打球，不用担心器材，不用担心保障，甚至……可能连很多赛场之外的纷扰，都可以被隔绝。”

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苏晓：“听起来，是不是很完美？”

苏晓迎着他的目光，心脏微微收紧。她能听出他话语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和向往。对于一个追求极致的运动员来说，那样的环境，无疑是具有致命吸引力的。

“但是，”林远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如果我真的去了那样的‘温室’，我还是现在的我吗？”

他抬起手，指向这间略显陈旧、却承载了他们无数汗水与回忆的训练馆：“我的根在这里。我的教练，我的队友，我的对手，还有……”他的目光落在苏晓身上，变得深沉而坚定，“和我一起长大的你，都在这里。”

“离开了这片土壤，去一个被精心设计好的‘温室’，打出来的球，还会是‘林远’的球吗？”他像是在问苏晓，更像是在拷问自己的内心，“我怕到时候，赢了的球，不像我；输了的球，也不像我。”

苏晓静静地听着，心中的波澜随着他的话语渐渐平复。她走到他身边，和他一样，将手放在冰冷的球台上。

“温室里的花，开得再艳，也经不起外面的风雨。”她轻声说，语气却带着一种力量，“我们的乒乓球，之所以能长盛不衰，不就是因为它的根，始终扎在最坚硬的土壤里，经历着最残酷的风吹雨打吗？”

她转过头，看着他：“‘星途’能给你最好的保障，但给不了你在这里才能找到的……魂。”

“魂……”林远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字，眼神里的最后一丝迷茫，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彻底消散。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最终的决心，胸腔里那股憋闷许久的浊气，终于吐了出来。

他拿出手机，没有再去看那份诱人的方案，直接找到了“星途俱乐部·张总”的号码，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而坚定地敲下了一行字，然后，递到苏晓面前。

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九个字：

「我的舞台在这里。抱歉。」

苏晓看着那行字，又抬头看向林远。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挣扎与阴郁，只剩下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和一种更加清晰的、一往无前的坚定。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空着的那只手。无需再多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就在林远准备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的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来自队内通讯系统的紧急通知预览：「明日早8点，全体一队队员会议室集合，宣布新周期首次队内考核与选拔赛规程。本次考核将直接影响亚锦赛及世乒赛参赛资格，优胜劣汰，竞争残酷，请务必重视。」

抉择已下，根已深扎。但新一轮、或许更为惨烈的内部竞争风暴，已伴随着这则冰冷的通知，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