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晓的微光（1/2）

那一句“需要时间”，像一道赦令，也像一份考卷，悬在了林远的心头。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将这来之不易的进展视为理所当然。他收敛了之前那些过于外露的、近乎笨拙的讨好，转而将那份悔意和想要弥补的决心，沉淀为更细致、更绵长的行动。

清晨，他依旧会等在宿舍楼下，手里提着早餐。但不再局促地解释，只是在她出现时，默默递过去，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捕捉她细微的表情，然后便安静地跟在她身侧半步远的距离，一同走向训练馆。偶尔，苏晓会因为前一晚加练而略显疲惫，他会极其自然地接过她肩上并不沉重的球包，动作流畅得仿佛本该如此。苏晓最初会愣一下，但几次之后，便也默认了这种无声的体贴。

训练馆里，他不再只是默默地捡球、递毛巾。他开始真正以一个搭档的身份，去观察和思考。他会仔细研究苏晓的技术特点，在队内对抗时，刻意喂球到她最舒服的击球点；会在她与教练讨论战术陷入僵局时，站在一旁，忽然冒出一两句极其精准的点拨，直指要害；会在她进行高强度体能训练，累得几乎虚脱时，不动声色地递上浓度刚好的电解质水。

他的帮助，不再是盲目的、带有讨好性质的，而是专业的、恰到好处的，建立在绝对了解和深厚功底之上的支持。这让苏晓很难拒绝，甚至……开始有些依赖。

这种依赖是细微的，如同春雨润物。比如，她会习惯性地在练习发球时，看向他所在的方向，看他是否在观察，是否会给出一个眼神的肯定或建议。比如，在混合练习中，当他移动到她的正手位进行补位时，她会完全放心地将身后的空档交给他，那种无需言语的信任感，正在一点点重新建立。

周围的队友们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氛围的转变。

周雨薇用胳膊肘撞苏晓，笑得贼兮兮：“哎，我看某人的‘家犬’驯化进度条，快拉满了吧？现在可是又贴心又专业哦？”

苏晓这次没有立刻反驳，只是耳根微热，低头整理着拍胶，含糊道：“别瞎说，正常训练。”

“正常？”周雨薇夸张地挑眉，“以前他可没这么‘正常’地帮你记战术笔记吧？”她指了指苏晓摊开在长凳上的笔记本，上面除了苏晓娟秀的字迹，还多了一些力透纸背、略显潦草却条理清晰的批注，显然是林远的手笔。

苏晓看着那笔记，一时语塞。那是昨天讨论时，她随口提了一个困惑，今天一早，这本子就出现在她球包上，里面相关部分已经被他详细补充和修正过了。

她无法否认，林远正在用他的方式，一点点重新融入她的世界，不是作为那个需要她小心翼翼去靠近的“孤岛”，而是作为一个坚实的、可以并肩依靠的伙伴。

这天下午，是针对性的混双套路演练。虽然他们尚未被教练组正式重新确认为固定搭档进行合练，但许多练习项目，无形中还是会将他们安排在一起。

练习一种新的发球抢攻战术时，苏晓几次跑位和林远的击球节奏出现细微的脱节，效果不理想。负责指导的副教练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严厉：“苏晓，启动再快一点！林远，你衔接的意图太明显了，要更突然！”

几次下来，苏晓有些着急，额角沁出细汗，越是急于做好，动作反而越是僵硬。

林远在一旁看着，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她可能拖后腿而流露出不耐烦，也没有出言指导。他沉默地走到场边，拿起自己的球拍，对副教练说：“王指，让我和苏晓单独练几分钟这个跑位吧。”

副教练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有些沮丧的苏晓，点了点头。

林远走到苏晓身边，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平稳：“别急，不是你的问题。”

他站在她身侧，开始极其缓慢地、分解动作地演示整个套路。他的动作慢得像电影慢放，清晰地展示出脚步的每一次移动，重心的每一次转换，以及手臂引拍、挥出的每一个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