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女儿去当了铁道兵(1/2)
大饥荒那几年,隔壁的大叔子两口子,三叔子两口子都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就走了。隔壁院里,原本热热闹闹三家人,如今大叔子家只剩下半大孩子守着空屋;三叔子家,只剩下一个半大姑娘,小叔子家也只剩两口子和两个半大小子;克伦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她坐在门槛上,对默默抽着旱烟的杜辉说:“他爹,这人啊,就像地里的庄稼,熬过这场大旱,就得拼命往下扎根,往上长。”郑克伦一家能熬过来,全靠乡场上大哥偶尔偷偷塞过来的一小袋苞米,嫁到黄泥滂的二妹妹过个十天半月半夜摸黑送来点山里的红薯土豆,还有杜辉跟着老马帮去贵州深山换回来的苞米。坡上只要是能吃的,全都搞了个遍,家里的灶膛,总算没有彻底断了烟火气。
等终于又能吃上饱饭了,克伦看着十岁的小女儿,因为常年吃不饱,身形单薄,但那双眼睛却亮晶晶的。
“秀,你想读书不?”,克伦把女儿叫到跟前,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个手帕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皱巴巴的几角钱,“妈跟你爹商量了,家里再难,你也得去识几个字。明天妈带你去乡场上学去,你愿意不?”
廷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把抱住母亲,声音都带了哭腔:“妈!我真的能去上学了?!”
“去吧,”克伦拍着女儿的背,眼圈也红了,“唱山歌是好听,但肚子里有墨水,路才能走得宽。”
从此,每天清晨,崎岖的山路上多了一个雀跃的身影。廷秀背着母亲用旧布头缝制的书包,一路走,一路哼着清亮的山歌:“太阳出来啰儿,喜洋洋欧啷啰……” 傍晚归来,人还没进院坝,歌声就先飘了回来。在田间地头劳累了一天的哥嫂,听到这歌声,脸上都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嫂子常说:“咱家秀妹子这嗓子,比林子里的黄鹂鸟还好听哩!”
没过几年,“破四旧”的风潮来了。红卫兵小将斗地主富农的风潮席卷到了全国各地,廷秀和她的同学们臂膀上戴起了红袖章,成为了满腔热血的红卫兵小将。她们高喊着口号,要将一切“牛鬼蛇神”打倒。到处的寺庙被砸了,和尚尼姑都被赶出了寺庙,庙里的石像都被推出来砸成几节。
有一次,批斗会上,一个穿着破烂,颤巍巍的老头被押上台,罪名是“地主”。廷秀跟着人群振臂高呼“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和地富反坏右”晚上回家,她却有些闷闷不乐。
“妈,”她扒拉着碗里的糊糊,疑惑地问,“今天那个王老汉,我看他穿的裤子补丁摞补丁,家里穷得响叮当,怎么就成了剥削人的地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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