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黄荆棍下(1/2)

锅里的饭食,总是不自觉地映照出孩子们的境遇。生大女儿李艳时,家里光景正紧巴,孩子胎里没养足,生下来就瘦瘦小小的,胃口也像雀儿似的。为了把这根孩子养壮实些,廷秀煮饭时想了法子:在满锅的红薯和米粥中间,放上一个小碗 ,米跳进中间的碗里,红薯稀饭煮好了,中间的就是稀饭,那碗稀饭,饭就成了特供的“软饭”,是李艳的;围在四周的,则是红薯多过米粒的粥,是大人和后来出生的老二吃的。

老二丫头仿佛得了土地的偏爱,自小吃着红薯,也长得皮实健壮,胳膊腿儿像新发的藕节。只是长到两三岁,走路却总跌跌撞绊,不如姐姐李艳当年灵便。廷秀瞧着,心里难免叹息,却也只能归咎于各人缘法不同。

转眼到了1977年,李艳五岁了,聪慧得像棵汲取了所有灵气的幼苗。克伦把她当心尖肉,怎么疼都嫌不够。老太太悄悄攒下些鸡蛋,去街上换了皱巴巴的一块钱,牵着李艳的小手,就走进了梨子湾小学那间土墙教室。

“李老师,你看,我家这外孙女,灵醒得很!让她在班上先坐着听两天,成不?要是不行,我们立马领回去,绝不给您添麻烦!” 克伦对着那位同样姓李的老师,话里满是恳切与自豪。

李永宁戴着一副眼镜,看着还没课桌高的李艳,面露难色:“郑婆婆,孩子实在太小了,这……”

“她认得不少字了,数数也能数到一百哩!” 克伦赶忙推销,“你就试两天,就两天!”

小李艳也仰着头,脆生生地保证:“老师,我会乖乖的!”

许是孩子的眼神太过清澈坚定,李老师心一软,便点了头。没承想,李艳这一坐就是一个月,非但没哭闹,第一次小考,名字旁就跟着个鲜红的“优”。李老师喜出望外,摸着她的头对克伦说:“郑婆婆,这孩子是块读书的料,就留下吧!”

然而,知识的甘露并非总伴着甜蜜。李道明父亲死的早,没读到几年书,但是厂里对有知识的人待遇要好的多,他知道知识的重要,就监督女儿好好学习,但是他监督的方式简单又粗暴,他秉信黄荆棍下出好人。每周他从厂里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李艳的作业本。那眼神像探照灯,任何一个红叉都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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