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城里来信(1/2)

熬过了那三年扒皮抽筋的灾荒年,日子总算喘过一口气,像是被洪水泡透的土地,终于见了点干爽。可亏空了的底子,到底难补。小儿子因着常年挨饿,七岁的年纪,看着却只有四五岁大,面黄肌瘦,像棵缺了肥的豆芽菜。

那年夏天格外酷热,小儿子的头烫得像个火炉,蔫蔫地靠在门槛上。郑克伦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心里发急,却也只能宽慰自己:“怕是受了暑热,不得事。” 她在路边扯了些薄荷、车前草,熬了碗黑乎乎的药汤。

“幺儿,乖,喝了药就不热了。”她柔声哄着。

小儿子皱着眉头,啜饮了几口,便扭开头。杜辉在一旁看着,叹了口气:“今天挖水渠的工分要紧,我先去上工。你看着点他。”

克伦也惦记着那能换口粮的工分,给儿子掖好破旧的薄被,便匆匆出了门。直到日落西山,小女儿廷秀满脸惊慌地跑到地里,带着哭腔喊:“妈!爸!你们快回去看看弟弟!他……他抽起来了,样子吓人得很!”

夫妻俩扔下锄头就往家跑。只见小儿子躺在木板床上,浑身剧烈地抽搐,牙关紧咬,面色青紫。克伦的魂都快吓飞了:“我的儿啊!”

杜辉一把抱起孩子,赤着脚就往乡场上跑。乡场的赤脚医生扒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滚烫的额头,连连跺脚:“郑大姐!你们咋个才送来嘛!这娃儿都烧抽筋了,拖成这个样子,我这点药怕是抵不住事啊!”

克伦腿一软,几乎跪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医生,求求你,想想办法……”

“赶紧!赶紧送大医院!去江津!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夜色如墨,克伦疯了一样跑进乡场,拍打着二哥郑成栋家的门:“二哥!二哥!救救你外甥!开船送我们去江津医院吧!”

货船在黑暗中破浪而行,克伦紧紧抱着烫得像火炭的儿子,一遍遍喊着他的小名,泪水滴在儿子滚烫的小脸上,瞬间就被蒸干。姑姑郑怀玉在医院门口接应,立刻安排了检查。

诊断书像一道判决:高烧引发脑膜炎。医生语气沉重:“拖得太久了,现在只有抽脑部积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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