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纸休书（2/2）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暗夜中的寒星，紧紧锁住苏映雪那双清冷的眸子，字句清晰，掷地有声：

“此物归还苏姑娘。”

“今日之辱，李玄尘铭记于心。”

“他日武道之巅，未必不能重逢。”

“请！！！”

最后一声“请”字，仿佛金铁交鸣，带着送客之意，更带着一种划清界限的决绝！

他不是被退婚！

而是他，李玄尘，主动“休”了对方！以“各自安好”四字，为这段过往，画上了一个属于他的、带着铮铮傲骨的句号！

整个青竹小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两名凌霄阁弟子目瞪口呆，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预想了各种场面，却唯独没有料到，这个被他们视为废物的少年，竟会以如此惊世骇俗、如此激烈的方式来回应！这……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打的不仅是他们，更是凌霄阁和苏映雪的脸面！

苏映雪怔怔地接过那张已然不同的婚书，指尖触碰到那尚未干透的墨迹，仿佛被烫了一下。她看着那四个锋芒毕露的大字，再抬头看向李玄尘眼中那份不容折辱的傲骨与那深藏的仿佛能刺穿人心的锐气，她那冰封般的心湖，竟在此刻，前所未有地剧烈荡漾起来，泛起了一圈又一圈难以言喻的涟漪。

是愤怒？是意外？还是……一丝被这傲骨所震撼的悸动？

她自幼天赋异禀，拜入凌霄阁后更是众星捧月，何曾受过如此“待遇”？向来只有她抉择他人，何曾被人如此“决绝”地划清界限？

她看着李玄尘，这个在她看来已然沦落尘埃的少年，此刻却像一柄骤然出鞘的寒锋，虽染尘埃，其锋自利！那份深藏在平静下的不屈与骄傲，远比她想象的更要强烈百倍！

“你……”苏映雪红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所有的说辞，在对方这石破天惊的举动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李玄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一旁的两名弟子终于反应过来，那精悍弟子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厉声道：“李玄尘！你放肆！竟敢如此对苏师姐无礼！你……”

“够了。”

苏映雪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她深深看了李玄尘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混杂着震惊、不解，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重新审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张写有“各自安好”的婚书，缓缓折叠，收入袖中。

动作看似平稳，但那微微加快的节奏，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我们走。”

她没有再看李玄尘，也没有再看这院中任何一人，转身，向着院外走去。脚步依旧优雅，却比来时，略显匆忙了几分，仿佛要逃离什么。

两名弟子恶狠狠地瞪了李玄尘一眼，连忙跟上。

马蹄声再次响起，由近及远，很快消失在巷口。

青竹小院，重归寂静。

只有那被掷于石桌上的毛笔，笔尖的墨汁，缓缓滴落，在石面上晕开一小团浓黑的痕迹，仿佛诉说着方才那短暂却激烈的交锋。

李玄尘依旧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他紧绷的身体才几不可察地微微放松了一些。后背的衣衫，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湿。

方才那一刻，他几乎是赌上了自己全部的尊严与气性。

云姨缓缓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那石桌的墨迹上，又看向李玄尘，眼中没有责备，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赞许与心疼。

“尘儿。”她轻声道，“你可知，此举会为你带来何等麻烦？”

李玄尘转过头，看向云姨，脸上露出一抹带着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笑容道：“云姨，我知道。但有些事，可以忍；有些气，可以受；唯独这脊梁，不能弯。”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望向苏映雪离去的方向，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

“今日他们视我如尘泥，他日，我必让他们仰首而视！”

“这武道之巅……我李玄尘，定要去走一遭！”

阳光透过竹叶，洒在他清瘦却挺直的背影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不屈的金边。

青竹寂寂，却自有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