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映雪临门（2/2）

她轻轻一挥手。

身后那名面庞精悍的外门弟子会意，立刻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院门前，伸手在那略显破旧的竹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砰、砰、砰。”

叩门声清晰传来，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李玄尘正好打完一趟拳，收势而立，微微喘息，闻声望去。

云姨眼神微凝，目光仿佛能穿透竹篱，看到门外的三人。她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缓步向院门走去。

李玄尘用汗巾擦了擦汗，也跟了过去。他心中有些疑惑，这青竹小院平日少有人至，会是谁来拜访？

云姨走到门后，并未立刻开门，而是平静地问道：“门外何人？”

门外传来那外门弟子略带傲然的声音沉声道：“凌霄阁弟子，特来拜访李玄尘李公子。”

“凌霄阁”三字一出，李玄尘身形猛地一僵，瞳孔微缩。他瞬间想起了那份几乎已被遗忘的婚约，想起了那个记忆中清冷如仙的名字。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苏映雪。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云姨回头看了李玄尘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李玄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他点了点头，示意云姨开门。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云姨不再多言，伸手拉开了竹门的门闩，将院门缓缓打开。

门开处，门外景象映入眼帘。

三匹神骏健马，两名神情倨傲、身着凌霄阁服饰的青年弟子，以及，那位端坐于白马之上，白衣胜雪、清丽绝伦的少女。

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清冷的气质，绝美的容颜，与这简陋的青竹小院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李玄尘的目光，瞬间与苏映雪清冷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刹那间，仿佛时空凝滞。

李玄尘看着马背上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女，依稀还能从她眉宇间找到几分儿时模糊的影子。但更多的是一种陌生，以及高高在上的清冷与疏离。她就像九天之上的皎月，清辉遍洒，却遥不可及。

他心中百感交集，有瞬间的恍惚，有旧忆的翻涌，但更多的，是一种明悟——对方此刻出现在此的目的，他已猜到了七八分。

苏映雪也在看着李玄尘。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那略带骄气的天才形象已然不同。他更瘦削，更沉静，衣着朴素，甚至带着补丁，显然生活清苦。然而，他那双眼睛，却比记忆中更加深邃、明亮，其中没有预想中的自卑、怯懦或讨好，只有一片平静，以及平静之下，那不容折辱的坚韧与隐藏在深处的锐气。

这与她想象中的“废柴”形象，似乎……并不完全一样。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苏映雪心中轻叹，面上却依旧清冷无波。

那精悍弟子见门已打开，昂首道：“这位便是我们凌霄阁苏映雪苏师姐，特来拜访李玄尘李公子。”语气之中，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

云姨目光扫过门外三人，尤其在苏映雪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只是侧身让开，淡淡道：“既是客人，请进吧。”

苏映雪翩然下马，动作优雅从容。她将缰绳递给身旁弟子，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衣襟，这才迈步，踏入了这间简陋的青竹小院。

两名外门弟子紧随其后，如同护卫。

小院之内，陈设简单，唯有几丛青竹，一方石桌，几个石凳，以及李玄尘练功留下的一些痕迹。空气中，还弥漫着他刚才练拳时带起的淡淡尘土气息。

苏映雪站定，目光再次落在李玄尘身上，红唇微启，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喃喃道：“李公子，别来无恙。”

李玄尘拱手还礼，神色平静，不卑不亢：“苏姑娘，久违了。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他的镇定，倒是让苏映雪身后那两名弟子微微有些诧异。寻常人见到他们凌霄阁弟子，尤其是见到苏师姐这般人物，要么敬畏，要么巴结，似这般平静的，倒是少见。

苏映雪微微颔首，并未在意环境的简陋，她的目光扫过一旁的云姨，也点头致意。云姨只是淡淡回礼，并未多言，静立一旁，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仆。

院中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凝滞。

风吹竹叶，沙沙作响。

苏映雪知道，是时候说明来意了。她虽心志坚定，但终究是少女，亲口提出退婚之事，难免有些难以启齿。然而师命在身，此事不容拖延。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那最后一丝犹豫，抬起眼帘，看向李玄尘，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李公子，映雪此次冒昧前来，实是有一事……”

话未说完，但她眼神中传递出的意思，已足够明显。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青竹小院的宁静，注定要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