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过弃子(1/2)
“即便你巧舌如簧,也无法动摇我分毫。”
夏亚·克里维斯——此刻顶着那张属于帝国大公爵、被称为“魔法爵”的威严面孔,即使面对那个深不可测的黑袍人依旧维持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慢。
他微微昂起头,用一种审视蝼蚁般的目光看着对方,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轻蔑与坚定:
“我对陛下、对这个国家的忠诚,天地可鉴。
你以为仅凭几句蛊惑人心的鬼话,就能让我背弃我的君主,背弃家族世代守护的誓言吗?真是……令人发笑。”
这番话说的正气凛然,掷地有声。
配合上夏娜在暗处悄悄加持的“扩音术”与“威慑光环”,简直就是一幅忠臣义士面对邪魔外道不屈不挠的世界名画。
然而,夏亚的内心却在疯狂打鼓。
【喂喂,这台词是不是有点太过于伟光正了?会不会演过头了?这种级别的老狐狸如果不贪点什么,反而显得很假吧?】
果然,回应他的,是一阵仿佛破风箱拉动般的、刺耳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
黑袍人笑得前仰后合,那张由黑泥构成的面具不断抖动,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滑稽的笑话。
“不用装了,公爵大人。”
黑袍人突然止住笑声,身体前倾,那双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闪烁着幽幽的红光,语气瞬间变得阴冷而笃定:
“在我们的面前,您没有表演的必要。或者说……您的那些‘忠诚’,在我们掌握的情报面前,就像是这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
夏亚眉头微皱,刚想呵斥,对方却直接打断了他。
“您可是在背地里养了不少的魔法师吧?
如果不算错的话,在北境的冰风谷地下,藏匿着一支由三百名流亡法师组成的‘私人法术团’,每年的维护费用,恐怕都快赶上帝国三个月的税收了吧?”
夏亚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真的假的?这身体的原主玩得这么大?原着好像没有这家伙反叛的剧情来着?不会真是养兵自卫队吧?】
黑袍人似乎很满意夏亚那一瞬间的僵硬,继续抛出更猛烈的猛料:
“不仅如此。还有骑士团……那些在名义上已经退役、回乡务农的老兵,实际上都被您重新召集,安置在东部矿区的私兵营里,日夜操练。
还有那些冒险者公会里挂着‘长期护送任务’名义,实则被您收买的高阶冒险者们……”
黑袍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公爵大人,请不要告诉我,这一支足以攻陷一座中型城市的武装力量……仅仅是您为了‘看家护院’请的看门狗啊?”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夏亚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暴怒。
相反,他脸上的那层“忠臣”的面具,像是融化的冰雪一般,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属于野心家的阴冷微笑。
“……呵。”
夏亚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他不再端着那种正气凛然的架子,而是随手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你们这群地沟里的老鼠,嗅觉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灵敏。”
夏亚的语气变了。
不再是那个为了荣耀咆哮的父亲,而是一个精于算计的枭雄。
“你们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我不记得我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差。”
这一刻的坦然承认,反而让夏亚的气场更加稳固。
既然被揭穿了,那就索性承认——没错,老子就是有私兵,老子就是有野心,你能拿我怎么样?
“您没必要怀疑我们的情报来源。”
黑袍人摊开双手,那个由黑色泥状构成的人形似乎放松了一些,显然,他认为自己已经抓住了这位大公爵的把柄,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有阴影的地方,就有我们的耳目。
公爵大人,我们关注您很久了。
像您这样拥有力量、拥有野心,却被腐朽的王权束缚住手脚的强者,正是我们最渴望的盟友。”
黑袍人缓缓走到夏亚面前,微微躬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所以,您……意下如何?”
夏亚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他在思考,或者说,他在装作思考。
大概过了十几秒,夏亚停止了敲击。
“行,我同意了。”
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黑袍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位之前还把“荣耀”挂在嘴边的大贵族,变脸竟然比翻书还快。
“这么痛快吗?我还以为需要再费一番口舌……”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夏亚打断了他,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既然你们已经把底牌亮到了这个份上,再装下去就显得矫情了。
我要怎么做?”
黑袍人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很简单,只要您愿意……”
“慢着。”夏亚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对方的话头,“合作的前提是利益交换。
既然你们知道我有私兵,自然也该知道,我对那个其实没什么实权的‘国王’位置,并不是很感兴趣。”
这其实是一句假话,也是一句试探。
在大多数野心家的剧本里,造反就是为了当国王。
但夏亚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是为了引出对方更多的情报。
“哦?”黑袍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夏亚,“没有登上那个位置的时候,谁都会说不感兴趣的。
权力的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它的甜美。”
“我对管理那群愚民没兴趣。”夏亚冷哼一声,随口胡诌道,“相比于那个位置,我更在意的是……威胁。”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比如,那个所谓的‘勇者’。”
听到“勇者”二字,黑袍人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
“既然你们情报网这么发达,应该知道,东之勇者也开始行动了吧?如果我真的要搞什么大动作,那个家伙可是最大的绊脚石。”
夏亚在赌。
他在赌这个邪教和勇者之间存在某种必然的敌对关系。
果然,黑袍人发出了阴测测的笑声:
“啊……那个所谓的‘救世主’啊。
请您放心,虽然目前的我们也无法直接出手对付那个受到世界法则庇护的家伙,但是……”
黑袍人顿了顿,语气中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自信:
“总会有人帮我们对付的。那个小鬼蹦跶不了多久了。
最多半年……等半年之后,您就会知道,所谓的勇者,不过是一个笑话。”
半年。
夏亚很清楚,那是魔王的大远征……
“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那我就信你们一回。”
夏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那个一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上。
那是他的“便宜儿子”,副会长卡斯塔尔。
从刚才开始,卡斯塔尔就处于一种极度的恐惧和混乱之中。
父亲的突然出现,父亲与神秘人的对话,父亲承认拥有私兵……
这一系列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让他这个原本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大脑彻底宕机。
他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东西。
“站起来!”
夏亚的声音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卡斯塔尔浑身一颤,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依靠着本能和对父亲的恐惧,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父、父亲……我……”
卡斯塔尔想要说些什么,想要表忠心,或者想要像以前一样撒娇求饶。
但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感,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甚至没有厌恶。
只有一片虚无。
就像是看着一块不再需要的抹布,或者一个坏掉的零件。
“你!”
夏亚看着面前这张满脸泪痕、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突然“呵呵”地笑了两声。
那笑声很短,短到还没来得及在空气中散开,就戛然而止。
下一秒。
寒光一闪。
并没有拔剑,也没有使用什么华丽的魔法。
夏亚只是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道极其锋利的风刃——那是夏娜在这一瞬间通过契约传递过来的力量。
“嘶啦——”
一声轻微的、布帛撕裂般的声音响起。
卡斯塔尔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脖子有点凉,然后感觉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喷涌而出。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捂住脖子,但鲜血像是决堤的洪水,从指缝间疯狂地滋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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