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样子,简直跟他年轻时一个德行!(2/2)
王萍萍的手指紧紧攥着父亲军装的袖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西北——那个只在报告里听过的词,黄沙漫天,缺水少粮,战士们的手会裂开血口子,女兵的脸会被风沙磨粗。她想象着自己在那里熬日子,就觉得一阵窒息。
凭什么?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尖叫。凭什么我要被发配到那种地方受苦?而林笙却能留在这里,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父亲的手轻轻却坚定地挣脱了她的拉扯。那动作里的决绝,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头上。她眼睁睁看着父亲转身,军装的衣角从她指尖滑走,留下冰冷的触感。
不,我不能去西北。 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去了那里,我就真的完了,再也回不来了。云川哥哥……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悄然浮现。
周福生……他说过,如果情况不妙,可以去找他……他说他有办法……
这个念头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知道周福生不是善类,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留在南部,接近陆云川,挽回局面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她看着父亲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眼神逐渐从绝望变得冰冷而坚定。
王伟民轻轻带上病房的门,那一声轻微的“咔哒”落锁声,在他听来却沉重得像亲手关上了与女儿之间最后的温情通道。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头的哽塞和眼底的酸涩。
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他听得见病房内,女儿那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像细小的针,一下下扎在他的心上。
萍萍,我的萍萍…… 他在心里无声地呼唤,那个曾经会扑进他怀里,举着用野花编成的小花环,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小女儿,怎么会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是他错了吗?是他过于溺爱,还是过于严厉?
调她去西北的决定,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他知道那会很苦,风沙会磨糙她的皮肤,严寒会冻裂她的手脚,他怎么会不心疼?
但他更怕的是,如果再不狠心剪断她那些不该有的妄念和日益滋长的恶念,她将来会跌入更万劫不复的深渊。
爸爸宁愿你此刻恨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向错路。
王伟民睁开眼,目光重新变得坚毅而清明。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那个让他又气又疼的女儿。
然后,他挺直了始终不曾弯曲的脊梁,迈着军人特有的沉稳步伐,走向走廊尽头的另一间病房。他在门前站定,抬手轻敲了三下。
门从里面被拉开,陆云川穿着病号服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些许讶异:王参谋长?这么晚了......
我是来找林同志的。王伟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他的目光越过陆云川的肩膀,望向病房内。
只见林笙正靠坐在病床上,一条腿大大咧咧地翘在另一条腿上,优哉游哉地晃着光着的脚丫子,手里捧着个啃得只剩核的苹果——显然是陆云川刚给她削的。
听到动静,她只是叼着苹果核抬起头,含混不清地说了句王参谋长来啦,完全没有要起身给这位长辈问好的意思,反而又咬了一口所剩无几的果核。
陆云川侧身让开通道,王伟民大步走进病房。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林笙身上,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方才因女儿而涌起的伤心无奈,被眼前这毫无规矩的一幕冲淡了不少,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林卫国那老小子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这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样子,简直跟他年轻时一个德行!
林笙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妥,晃着脚丫子含糊地问:王参谋长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那语气随意得仿佛在跟隔壁邻居唠家常
王伟民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注意力从她晃动的脚趾头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