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经历风雨 怎么见彩虹(2/2)
不尽人意的定夺羞得姚氏满脸通红,狼狈不堪,虽戟指嚼舌,但因心酸气虚弄得是张口结舌。
要说这姚氏则不是柳氏嘴上唠叨的驽马恋栈豆之人,其亦是个精灵古怪、拿腔作势的法物,错就错在姚李两家交往甚浅,对李府的过往不甚了解,所谓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
夜里送走大姑姐,姚氏回到牡丹园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睁眼便唤小翠。早在外屋候着的小翠听见夫人唤他,慌忙进入内室,走到床边殷勤讨好道:“夫人醒了?夜里睡的晚,要不再歇一会?”
姚氏坐起来说:“时候不早了,还是起吧,都准备好了吗?”
小翠边伺候他穿衣边回道:“都准备妥了,只等老爷回来,便可启程。”
姚氏一听相公不在府上,来急了,不等小翠把话说完,便问道:“都啥时辰了?还不快差人去请老爷回来,误了老太太的寿辰你等吃罪得起么?”
此言大大冤枉小翠了,此女不但心细而且做事一丝不苟,乃穷心剧力之人,今日因是夫人娘亲的寿辰,天蒙蒙亮他便从床上爬起来,忙忙碌碌秣马厉兵,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仍不放心,又把早已清理好的寿礼再仔细地清点了一遍,便去了老爷那边想找屋里的大丫鬟维西打听夜里的灾情,进屋瞅见维西伏在那雕龙刻鳯的园桌上睡得正香,其他人亦七歪八倒地坐在那打瞌睡,一目了然,他们是在等老爷。
他蹑手蹑脚地退出来,回到牡丹园就差戚九去同心居打探消息,可戚九回来说:“老爷夜里就没去那同心居。”他一听,汗毛都竖立起来了,恐怕事情的发展趋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可现在见夫人焦心上火,亦想说出自己的担忧,又恐猜测失误,便把要出的话咽了回去,故作轻松地安抚道:“夫人放心,误不了的,老夫人的寿宴京城多少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前去贺寿,老爷乃孝道之人,为官多年,其言行举止中规中矩,不是那朝三暮四,不掂轻重的少年狂,老爷顾大局要面子,误不了事。”
见他依然不乐,小翠又道,“夫人还记得去年老爷因公事去杭州,临返时遇着一件棘手的事儿耽搁了返回日期,老爷恐赶不上老太爷寿辰,夜不歇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何况今个人还在京城,夫人有何不安心呢?”
姚氏听了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着要有点什么事发生。”
小翠笑道:“夫人是因夜里饮了点酒歇得过晚所致的心力交瘁,老爷的能力夫人是清楚的,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妥妥当当,未曾有过拖泥带水之事发生,就算有两三个不知死活的人非得拿着鸡蛋碰石头,夫人亦不用焦心劳思,这些个黔驴怎能奈何的了我家老爷呢?”
在小翠的巧言利口下姚氏烦躁的情绪稍稍有所减退,见他有了笑模样,小翠心中亦松弛多了,不大一会就把姚氏打扮得比平时更加艳色耀目,香气袭人。
梳妆打扮就绪,在场帮着打下手的媳妇丫头便退了下去,小翠吩咐小丫头溪溪去膳房拿来早膳,姚氏坐下来没吃上两口便停下来了,喃喃自语,“怪乎哉,这些从八荒之外弄来的马驹在老爷心里的分量,袁凌风等人岂会不知,莫不……”
小翠听他自言自语,想了想道:“夫人的意思恐那谣言是真?”
姚氏则是摇头摆手,这一否决小翠倒是拿不稳了,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此时姚氏显得有几分得意,侃侃而谈,“此事虽生的诡谲怪诞,但事物的起源必定有他的因果关联,爷精心策划一桩活死人案,意在何处?莫非爷有怪病乎?否则岂非无稽之谈,爷说话做事焉能不过心。”
替主子捏着一把汗的小翠听他这一说顿时轻松不少,一口一个在理。而姚氏自己亦喜气洋洋,在知人论世的说教中获得了短暂的安慰。可左等右等不见夫君的身影,他那毛焦火辣的性子又上来了,在屋子里来回踱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被他拨了一地,这心里依然是空荡荡的,令他无法抑制内心的狂躁,他一边摔打着屋里的东西一边忿忿不平地叫嚷道:“爷真乃鬼迷心窍也,一个破宅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了,也不怕落人笑柄,这都要中午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岂非诚心要我难堪?哼,人说红颜祸水,叫我说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臭叫花才真叫祸国殃民、死有余辜的杂碎。”
两种不相干的事物牵强附会地弄在一起哭爹喊娘地叫骂,让常人听了必茫然不解,更别说苟同矣,而古人云“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此言不差,处于卑微下位的小翠连想都没想便顺应道:“夫人说的一点不差,废物的确是李府一大隐患,若不是他平日瞎搅合,老爷焉能为一个旧宅如此上心,此女不除京城难安。”说着他凑近姚氏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姚氏的脸上又有了喜色。
稍做情绪上的梳理,姚氏让奶娘带来大公子,母子二人在一群下人的陪同下出了牡丹园,来到前院,恰好碰见李延昊进了大门,姚氏喜悦将出便瞅见了手上拎着包袱的废物,令早就浸了一大缸子醋的他顿时怒火万丈,不问青红皂白便雷嗔电怒地冲废物来了,只可惜他这视人犹芥、轻嘴薄舌的谩骂就如盲人把烛——无用。
两年来废物饱尝人间疾苦,早已习惯打落门牙往肚里咽,忍辱负重,虽然这些肮脏丑陋的话语令人不堪入耳,他依然克制住心中的怒火不以为然,而这位蜜罐子里泡大的夫人岂能解之,所谓无知者无畏,又加之后来进门的李梦含暗示鼓励令这位跌宕不羁、傲睨一世的姚氏更为嚣张,活脱脱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把废物立马赶出家门誓不为人的架势。
李延昊对家务的疏松是因出身所致,娘亲左氏乃李严买来的侍妾,这就使他一下生便注定了受人歧视的命运,世俗的偏见令这个小生命饱经忧患受尽人世间的欺辱,遭到众多的不公,使这本性就极似父亲严谨冷酷戒备心强的他内心变得更为阴暗,他憎恨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的当权者,鄙视这些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他们为满足扭曲的心灵、无止境的欲望,任意屠杀生灵,草菅人命,百般欺辱让他们定之为下位的贱民,乐祸不悛。他恨这些披着人皮的狼,恨不得把逼死娘亲、欺辱压迫他的这些凶残恶党剥皮抽筋,一口吃掉,可在这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世道里正义何在?在这恶劣环境中降临的孽子,莫说出人头地,就是想生存下来都难乎其难。因此,自他懂事起便把仇恨深深埋在心里,卧薪尝胆,暗地里发愤图强,勤学苦练,遵行古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这一信念,养精蓄锐,发誓要做泛驾之马,扫除一切害人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