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出发(2/2)

他们交汇,分离,像一首永远写不完的赋格曲,在煤气灯亮起的刹那,所有声息都沉入夜的底色。

……

“紧张吗?”奥尔菲斯指尖抚过他微凉的领口,低声问。

弗雷德里克垂眼,声音轻得像叹气:“有你在,就不怕了……你会一直在我身后,对吗?”

奥尔菲斯轻笑,替他扣好领扣:“当然,我永远在。到时候想说什么尽管说,不讲理的人,让枪去讲道理。”

索菲亚把帽子递来,指尖在帽檐上停留一瞬,像把祝福藏进针脚:“会长,弗雷德里克先生,克雷伯格家的马车已经到了,在门口。”

弗雷德里克银白的长发被黑丝带束起,垂落风衣后襟;白色毛衣之上,黑色风衣挺括,领口那朵矢车菊是索菲亚熬了两夜绣的,幽蓝得像深夜最后的星。奥尔菲斯将封着噩梦的玻璃瓶挂在他胸前,低声道:“这样看上去就完美了。”

“喂,奥尔菲斯,你把我当挂饰送人?”噩梦在瓶里闷声抗议。

奥尔菲斯屈指轻弹:“到了地方你再敢开口,我会让你永远闭嘴。”

“哦,那我现在就能安静。”噩梦嘟囔一句,果真沉寂。

弗雷德里克失笑,鼻尖却泛酸。

奥尔菲斯揉了揉他冰凉的耳垂:“放松,我在。”

他抬眼,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人:奥尔菲斯也一身黑,却是剪裁锋利的正装,银边单片眼镜压着冷光,镜链垂在脸侧,像一道沉默的刃。

弗雷德里克抬指,轻触那条晃动的银链,声音低却笃定:“不得不说,你这样……很好看。”

习惯了对方惯常的浅色衬衫,此刻骤见锋锐,他几乎移不开眼。

门外,克雷伯格家族的马车已等得不耐;车厢漆黑,像一口会呼吸的棺材。

奥尔菲斯握住弗雷德里克的手,掌心相扣,十指交缠。

“走吧。”他说,“回一趟你的家——或者,回战场。”

到了公寓楼下,奥尔菲斯向后一瞥,看见了另一辆马车——莱昂的背影正好掀开门帘坐了进去。

艾琳也探出头示意。

奥尔菲斯微微颔首,和弗雷德里克一起坐进了马车。

黑漆马车缓缓碾过湿冷的石板路,车窗外的煤气灯在清晨的雾气里晕开一圈圈昏黄的涟漪。

奥尔菲斯收回视线,指尖仍扣着弗雷德里克的手腕,像在确认脉搏是否安稳。

“莱昂和艾琳也动身了。”他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马蹄声吞没,却掩不住那点笃定的锋芒。

弗雷德里克侧过头,银发顺着肩头滑落,像一截月光跌进黑暗里。

“我其实不喜欢把希望押在别人身上。”他眯起眼,语气里带着惯常的讥诮,却反手把奥尔菲斯的指尖包进自己掌心,“——但这次,我觉得我应该押你。”

奥尔菲斯低笑一声,镜片后的栗色眸子微微弯起,像两枚被烛火映亮的琥珀。

“那就别松手。”他顿了顿,声音忽然沉下来,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哑,“我会一直在。”

弗雷德里克轻笑,指尖却悄悄收紧。

车外,雾更浓了,像一场无声的帷幕缓缓落下。

而他们知道,帷幕之后,那欧利蒂斯庄园的灯火正一盏盏亮起,等待他们亲手撕碎那层虚伪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