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传承进行时，血雨腥风将临（1/2）

祖庭秘境，中心祭坛。

血色光柱贯穿天地，如同撕裂亘古沉寂的伤痕，将混沌的气息粗暴地灌入这方地下世界。光柱的尽头，十道顶天立地的身影缓缓沉降，他们周身流淌着像星辰一般古老、比深渊更深邃的威压，那是跨越了时光长河的洪荒神力。

祭坛下方，千余名巫族血脉跪伏于地，如同迎接神只的虔诚信徒。巨大的威压让他们浑身骨骼都在呻吟，血脉如同被点燃的熔岩在奔涌咆哮。然而，压垮他们的并非仅仅是力量，更是那跨越千万年岁月终于得偿所愿的、足以焚尽理智的狂喜与悲怆！

巫无量，这位现今巫族最强战力的巫王，此刻魁梧如山的身躯正剧烈地颤抖着。他双手死死抠进身下坚硬的岩石地面，指节因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仿佛要将这千万年的屈辱、流亡、东躲西藏的苦楚，都捏碎在这片承载着祖巫荣光的土地上。滚烫的泪水混着汗水、血水（激动之下咬破了嘴唇）汹涌而出，在他布满风霜沟壑的粗糙脸庞上肆意横流。他张着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嘶哑的喘息，反复地、无意识地嗫嚅着：“等到了……等到了……终于……等到了啊……”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血沫。

他身旁的巫无天，素来沉稳深邃的祭巫，此刻也彻底失态。他仰着头，泪眼模糊地死死盯着光柱中那十道巍峨身影，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口中同样只剩下无意义的重复：“回来了……回来了……” 他试图抬起手，想要触摸那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希望之光，手臂却软绵无力，只能徒劳地悬在半空，任由泪水冲刷着脸上庄严的巫纹。

整个祭坛周围，哭声汇成了悲喜交织的海洋。没有嚎啕，只有压抑了太久、骤然决堤的呜咽与抽泣。老人们老泪纵横，用额头抵着冰冷的岩石；壮年汉子们紧握双拳，指甲深陷掌心，身体因极致的情绪而痉挛；年轻人们伏在地上，肩膀剧烈耸动，将所有的委屈、迷茫和此刻喷薄的希望，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千万年的颠沛流离，如同附骨之蛆的恐惧，在绝对力量回归的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冯小凡单膝跪在巫小蛮身边，同样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烈冲击着鼻腔和眼眶。他没有经历过巫族那漫长的黑暗岁月，但此刻，巫咸兄弟那铁塔般身躯的颤抖，巫甜甜紧抓着他衣袖、指节发白的小手，以及周围那如同实质般弥漫的、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悲喜洪流，让他清晰无比地触摸到了这个古老种族灵魂深处那无法愈合的创痛。一滴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眼角滑落，砸在身下的岩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仿佛看到了寨子里那些沉默劳作、身上带着旧伤的老人，看到了那些在贫瘠山林中努力生存却眼神依旧坚韧的族人……一股沉甸甸的共情，压得他心头发闷。

十位巫神悬停在血色光柱之中，身形开始缓缓收缩，从顶天立地的巨神之姿，化作三米上下、凝实而更具压迫感的人形。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缓缓扫过下方这片劫后余生的血脉。目光所及，是激动到失语的巫王，是哭泣的族人，是这片残破却顽强燃烧的火种。

祝焱，这位浑身流淌着熔岩般炽热气息的巫神，目光在触及那些布满岁月痕迹、饱经风霜的族人面孔时，那赤红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沉痛与悲凉。太少了……亿万巫裔，踏遍洪荒的强盛族群，如今竟只剩下这千余血脉，蜷缩在这地下秘境之中苟延残喘。他仿佛看到了千万年前，那些明知必死却依旧义无反顾挡在他们这些巫神身前，用血肉之躯为他们争取最后撤离时间的普通巫民……那些嘶吼着“巫神快走！”，然后被神光湮灭的身影，与眼前这些哭泣的身影，在时光的长河中模糊地重叠在了一起。

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弥漫在十位巫神之间。

祝焱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吸入了万千星辰的尘埃，带着无尽的重量。他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又带着抚慰灵魂的奇异力量，在巨大的洞穴中轰然炸响，震散了弥漫的悲泣：

“诸位巫裔——！”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站起来吧！”

“我们——回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蕴含着千钧之力，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下方几乎崩溃的情绪。

祝焱的目光穿透空间，牢牢锁定了祭坛前那两位激动到难以自持的巫王——巫无量与巫无天。他缓缓抬起右手，紧握成拳，然后，无比郑重地、用力地按在了自己那流淌着熔岩纹路的左胸心脏位置！

在他身后，另外九位巫神，皆在同一时刻，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动作！十位巫神，对着下方两位仅存的巫王，对着这千余残存的血脉，行下了这源自血脉源头的、巫族至高的抚心礼！

“辛苦你们了……”祝焱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沉重与真挚，“无量、无天！这一代的族长，祭巫，带领族人，于这绝境之中，挣扎求存，延续血脉，辛苦你们了！”

轰！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巫无量兄弟苦苦支撑的心防。巨大的悲伤、委屈、释然和巨大的荣耀感如同海啸般将他们淹没。巫无量再也支撑不住，那铁塔般的身躯猛地向前一倾，额头重重磕在祭坛冰冷的基座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宽厚的肩膀剧烈抽动，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巫无天也是浑身剧震，泪水决堤，只能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手紧紧抓住地面，指缝间渗出鲜血。

祝焱的目光扫过下方所有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族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断过往、开辟未来的决绝：

“从今往后，此等东躲西藏、仰人鼻息的日子，绝不会再出现！”

“若那亚特蓝蒂斯的还敢再来——”祝焱眼中赤芒爆射，周身腾起焚灭八荒的恐怖烈焰，“就轮到我们！挡在你们前面了！！”

“吼——！！！” 千余名巫族血脉，积压了千万年的屈辱与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他们忘却了威压，忘却了伤痛，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吼声汇聚，如同挣脱枷锁的远古凶兽，在这巨大的地下空间疯狂回荡，震得穹顶的星辰矿石都簌簌颤抖！

“现在！”祝焱的声音压下咆哮，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所有巫裔，盘膝而坐！运转功法！敞开你们的心神与血脉！”

“吾等，助尔等——返本归元！重塑真身！重拾巫族荣光！”

无需催促，所有族人瞬间盘膝坐定，双目紧闭，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与渴望，体内传承的巫族功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祝焱摊开手掌，掌心之中，一颗鸽卵大小、通体流转着混沌气流的奇异晶体浮现。它非金非玉，非光非暗，仿佛由最原始的混沌本源凝结而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孕育与毁灭交织的磅礴气息。这正是后土祖巫以自身无上本源巫力，糅合混沌之气，耗费巨大心力凝练而成的至宝——混沌巫精！

“诸位，助我！”祝焱低喝一声。

身后九位巫神身形一闪，瞬间结成一座玄奥无比的十星连珠大阵，将祭坛下方千余盘坐的族人笼罩其中。十道浩瀚磅礴、属性各异的巫神之力，如同百川归海，轰然注入那颗悬浮的混沌巫精之中！

嗡——！

混沌巫精骤然爆发出柔和却无可抗拒的灰蒙蒙光华！这股混沌光华如同实质的雾气，又如同流动的液体，瞬间弥漫开来，将祭坛区域彻底笼罩！它无孔不入，顺着每一个巫族人的呼吸，渗透进他们周身每一个毛孔！

刹那间，难以言喻的剧痛与极致的舒爽同时降临！

混沌气流如同亿万把微小的刻刀，粗暴地冲刷着他们的筋骨、血肉、经脉、骨髓！体内沉积了多年的杂质、暗伤、甚至一些源自血脉深处的沉疴痼疾，都在混沌之力的冲刷下发出“嗤嗤”的轻响，化作缕缕黑烟排出体外。同时，一股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最精纯的生命本源之力，疯狂地注入他们的身体，滋养着干涸的血脉，唤醒着沉睡在基因最深处的、属于巫族的古老天赋！

冯小凡同样沐浴在这混沌光雾之中。《九霄引雷真解》几乎不需要他刻意催动，便以前所未有的贪婪姿态自行疯狂运转！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疯狂地吞噬着这精纯无比的混沌本源。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无底的黑洞，周围的混沌气流受到强烈的牵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汇聚、塌陷！

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灰蒙蒙能量旋涡，在冯小凡头顶上方迅速形成！旋涡的中心，正是他天灵盖的位置！这恐怖的吞噬速度，远超寻常大巫，甚至隐隐超过了前方几位顶尖大巫吸收的速度，几乎能与正在全力引导巫精力量的巫无量、巫无天二人分庭抗礼！

如此异象，瞬间引起了十位巫神的注意。

“咦？” 祝焱发出一声轻咦，神念如无形的触手，瞬间扫过冯小凡的身体。这一扫，他赤红的双瞳骤然收缩！

“巫师境巅峰……正在冲击大巫？不对！他体内……那是什么？金丹？！仙道金丹？！” 饶是以祝焱的见多识广，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仙巫同修？！” 旁边一位身披玄色鳞甲、气息冰冷的巫神（玄冰）也失声低呼，神念同样扫过冯小凡丹田位置。那里，有一颗圆润剔透、散发着银紫色真元波动的金丹。

“不止！” 身缠青紫电蛇的紫电巫神眉头紧锁，神念探向冯小凡的识海深处，“他识海里……那几个旋转的光圈是什么？天赋神通？还是……异能？”

十位巫神的神念交织，反复探查着冯小凡这具堪称“怪胎”的身体。血脉精纯无比，绝对是巫族嫡系，甚至带着一丝强良祖巫特有的雷霆真意！但体内却结着仙道金丹？识海里还有着连他们都感到玄奥莫测、无法理解的奇异光圈？这完全颠覆了他们亿万年来对力量体系的认知！几位巫神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极度古怪和惊疑不定的神色。

冥冥之中，这片祖庭秘境发生的一切，都清晰地映照在混沌之地深处，那十二双仿佛能看透过去未来的祖巫眼眸之中。

后土祖巫的神念最为浩瀚深邃，她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冯小凡体表的层层防护，直接探向他灵魂的最核心处。那里，一片混沌迷雾之中，一道极其黯淡、却散发着难以言喻古老与玄奥气息的阵纹封印，如同最精密的宇宙弦图，静静地烙印在冯小凡灵魂本源之上！

“这是……” 后土也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这封印的纹路……她见过！在无比久远的过去，在这方天地刚刚诞生、混沌未明的鸿蒙之初，她曾于一次偶然的机缘下，惊鸿一瞥地看到过类似的、仿佛阐述着宇宙终极规则的痕迹！那痕迹一闪而逝，却深深烙印在她的记忆深处。然而此刻，无论她如何追溯，那段记忆却如同蒙上了万古尘埃，变得模糊不清，无法准确对应！

就在后土心中惊疑不定，试图与其他祖巫神念交流这诡异封印的刹那——

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无视了时空的距离，无视了混沌的阻隔，更无视了后土自身布下的强大神识屏障，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直接贯入了她的识海最深处！

没有声音，只有一道清晰无比、带着些许调皮的意念留音：

“后土祖巫，此子冯小凡，确系你巫族血脉无疑，更身负莫大因果。其灵魂深处之封禁，非尔等此时可解，亦毋需深究其源。此子，乃破局之关键，尔等大敌，终将覆灭于其手。信他，助他，巫族方有重新振兴之时。”

“吾主，千万年前因远游他界，未能援手尔等于危难，深以为憾。此番归来，若尔等再遇倾覆之危，吾主自会出手相阻，了却当年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