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古碑林（1/2）

两日后，钟海明与林婉清抵达了残图上标记的古碑林。

此地景象与寂灭石原其他地方截然不同。一片相对平坦的洼地中，矗立着数十座高达十余丈、乃至数十丈的巨型石碑。

“这些石碑……有些是阵亡者的名录，有些是战事纪要，还有些似乎是封印仪式的部分铭文。”钟海明缓步走在碑林间，目光扫过那些残破的文字。他神识强大，又通晓多种古老文字，虽不能尽数解读，却也辨认出不少关键信息。

林婉清跟在他身旁，指尖轻触一座青灰石碑冰凉粗糙的表面。净灵之体让她对气息异常敏感。“海明，这里的气息很复杂……有悲壮的守护意念，有滔天的恨意与不甘，还有一种……很深的疲惫和歉疚。”

“上古之战，惨烈异常。”钟海明停在一座断裂的骨碑前，上面用金红色的古篆写着几行大字，虽残缺，意思却连贯：“……玄黄泣血，万族共殇……帝尊以身镇魔，魂散天地……吾等后辈，当守此契，护此封，万世不移……”

“帝尊以身镇魔……”林婉清轻声重复，“指的应该就是青帝吧？那守此契，是不是就是我们寻找的那个守护契约？”

“很有可能。”钟海明点头，继续向前。他心中与鸿蒙鼎灵沟通：“鸿，对这些石碑，你有什么感应吗？”

鼎灵鸿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这些石碑沾染了太多执念和战场煞气，但核心处确实残留着一丝与青帝遗蜕同源的木灵契约气息。尤其前方那座最高的黑曜石碑，我感觉到那里有契约烙印的微弱共鸣。”

钟海明目光投向碑林中心。那里矗立着一座最为高大的黑曜石碑，形制也最为完整，碑顶雕刻着繁复的日月星辰与草木花纹。

就在两人朝着中心石碑走去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

“……慕容师姐，这碑文明明写着东七里，地脉节点，藏阵枢，你为何非要说是西边？”

“赵师弟，你只认字，不通阵理。此处地脉受当年大战冲击早已偏移，古碑记载的方位需按天星移位算法重新推演。我推演了三遍，阵枢当在西五里处的沉骨泽！”

“可沉骨泽煞气冲天，一看就是大凶之地，阵枢怎会藏在那里？依我看，定是这碑文有误，或是我等解读有偏差……”

钟海明与林婉清对视一眼，悄然靠近。

只见中心黑曜石碑下，站着五名修士。三男两女，皆着统一的月白色法袍，袖口绣着银线云纹，气质清冷出尘。为首的是两名女子，看起来都是二十许岁，容貌姣好，但神色冷峻。方才争执的，正是其中一名鹅蛋脸女子和一名年轻男弟子。

“是天衍宗的人。”林婉清传音道，她在青木宗时看过一些介绍东域大宗门的玉简，“十大圣地之一，精研阵法、推演、天机术，门人稀少，但个个都是阵法大家。他们应该也是为了封印或古阵而来。”

此刻，那天衍宗的慕容师姐冷声道：“赵师弟，你若不信我的推演，可自行去东七里查探。但若误了师尊交代的大事，后果自负。”

赵师弟脸色一白，显然对这位师姐颇为忌惮，但仍梗着脖子道：“我……我就是觉得应该再谨慎些。这古碑林诡异，万一……”

“没有万一。”慕容师姐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按我推演的路线走。立刻。”

就在天衍宗五人准备动身时，另一个方向又传来爽朗的笑声。

“哈哈，天衍宗的诸位道友，何必如此着急？这古碑林玄机重重，不如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伴随着话音，四道身影从另一片碑林后转出。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穿着赤红皮甲的光头大汉，声若洪钟。他身后跟着两男一女，装扮各异，但气息彪悍，显然都是久经厮杀的散修。

“赤髯客，孙烈。”慕容师姐眉头微蹙，认出了来人，“你们烈风团也来凑这热闹？”

“哎，慕容仙子这话说的。”孙烈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上古帝陨之地，机缘人人可争嘛。我们兄弟几个没啥学问，就一身力气和胆量，想来碰碰运气。看诸位天衍宗的高才似乎对这里很熟，不如指点条明路？咱们合作，找到好东西，按出力多少分，如何？”

慕容师姐身后的赵师弟忍不住低声道：“师姐，这帮散修……”

“闭嘴。”慕容师姐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孙烈，“孙道友，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天衍宗行事，自有规矩。请自便。”

说罢，她转身就要带人离开。

“慢着。”孙烈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慕容仙子，这古碑林又不是你天衍宗的后花园。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们也有我们的路数。既然碰上了，好歹交流点信息？比如……你们刚才争论的阵枢，到底在哪儿？说出来，大家省点力气，也免得伤了和气。”

他话音落下，身后三名散修有意无意地散开，隐隐形成合围之势。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天衍宗五人立刻聚拢，慕容师姐手中已多了一面巴掌大小、刻画着无数银色线条的阵盘，冷声道：“孙烈，你想动手？”

“不敢不敢。”孙烈摆手，但眼神锐利，“只是觉得，仙子何必这么小气？一条消息而已。或者……你们告诉我阵枢在哪，我告诉你们一个关于契守之灵的消息，如何？”

“契守之灵？”慕容师姐眼神微动。

孙烈嘿嘿一笑：“没错。我们兄弟前些天在石原另一边，遇到一伙行踪诡秘、浑身冒着阴气的家伙，好像是九幽魔域的人。他们抓了几个倒霉的散修搜魂，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隐约听到他们提到契守之灵衰弱封印节点松动之类的话。这消息，够分量换阵枢位置了吧？”

慕容师姐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她身后的另一位一直没说话的圆脸女子忽然开口，声音柔和：“师姐，若九幽魔域真的在打契守之灵的主意，恐怕会对封印不利。阵枢位置告诉他们也无妨，反正没有正确的开启手法，他们也进不去核心。倒是九幽魔域的动向，值得警惕。”

慕容师姐看了圆脸女子一眼，缓缓点头：“沐师妹言之有理。”她转向孙烈，“阵枢在沉骨泽中心，地下三十丈，有古隐匿阵守护。你的消息呢？具体些。”

孙烈满意地笑了：“痛快！那伙九幽魔域的人，领头的好像是个叫幽泉子的老家伙，元婴初期修为。他们抓人搜魂，问的都是关于青木之气浓郁古老树灵契约反噬这些词。我估摸着，他们是想找到那个什么契守之灵，然后利用或者破坏它，来削弱封印。哦，他们还提到了悬空山也在找契守之灵，想修复契约。”

“悬空山想修复，九幽魔域想破坏……”慕容师姐沉吟，“看来这契守之灵，果然是关键。孙道友，谢了。沉骨泽凶险，煞气凝形，还有古战残念形成的煞魂游荡，你们若要去，多加小心。”

“嘿，谢仙子提醒。”孙烈抱拳，“那咱们就此别过？祝仙子早日找到想要的东西。”

“告辞。”

天衍宗五人不再耽搁，迅速朝着西边离去。

孙烈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摸了摸光头，对同伴笑道：“天衍宗这帮书呆子，到底还是嫩点。沉骨泽……走，兄弟们，先去探探！要是真有好东西，咱们抢在前头！”

四名散修也很快消失在碑林另一侧。

直到两拨人都走远了，钟海明和林婉清才从藏身处走出。

“契守之灵……”钟海明若有所思，“指的应该就是青芽，或者说，是青帝遗蜕新生后形成的那个微弱的守护意志。悬空山想修复契约，九幽魔域想破坏……而青木宗自身，却因契约反噬而焦头烂额。”

“那天衍宗呢？他们是想做什么？”林婉清问。

“天衍宗精研阵法，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封印本身，或者封印中蕴含的上古阵法奥秘。”钟海明走到那座最高的黑曜石碑前，仰头看着碑顶的日月星辰与草木花纹，“但不管哪一方，似乎都认为契守之灵是关键。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与青芽沟通，并解决契约问题的方法。”

他伸手按在冰冷的碑身上，神识缓缓渗透进去。鸿蒙鼎的气息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与碑身深处那一丝微弱的契约共鸣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