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潮汐(1/2)
回到集体宿舍的第一个晚上,喧嚣褪去,只剩下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寂静。姐妹们各自回到房间整理行李,洗漱休息,间或传来几句压低的笑语和洗漱间的水声。杨凌(百草)也回到了自己久违的小房间,关上门,将外界的一切暂时隔绝。
身体积累的疲惫感在放松下来的瞬间汹涌而至,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深层的不适,从下午在公司开会时就开始隐约浮现。胸口深处像是压着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呼吸时需要比平时多用一点力,才能感觉到足够的空气进入肺部。她以为是长途飞行和近期情绪起伏的后遗症,没有太在意。
她走到书桌前,想把那截从沙漠带回来的胡杨木枝找个地方放好。刚弯下腰,准备打开抽屉,一股突如其来的、尖锐的闷痛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那痛感来得如此迅猛而陌生,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尖,骤然收紧。她瞬间僵直了身体,手里的木枝“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眼前短暂地黑了一下,耳边嗡嗡作响,呼吸彻底窒住。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喉咙里溢出。
她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心口,指尖深深掐入衣料。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后背的衣衫也在几秒钟内被冷汗浸湿。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
疼痛持续了大约十几秒,像潮水般猛然涨起,又缓缓退去,留下的是令人心悸的余波和全身脱力般的虚弱。呼吸重新恢复,却带着明显的颤抖和短促。喉咙深处涌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她缓缓松开捂着胸口的手,借着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摊开掌心。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永不熄灭的模糊光晕,她看到自己苍白的手掌上,赫然沾着几点刺目的、暗红色的血迹。喉咙里的铁锈味更重了。
她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压抑的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间自带的小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弯下腰,对着洗手池。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几口带着血丝的唾液被吐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瓷面。鲜红的血丝在清水中迅速洇开、淡化,却在她眼底烙下惊心的痕迹。
不是牙龈出血。那血量,那位置感……她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打开灯,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如纸、布满了细密冷汗的脸,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隐藏不住的恐惧。她快速地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让那可怕的苍白褪去一些,又仔细地漱口,直到口中再无血腥味。
她用颤抖的手从毛巾架上扯下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掉嘴角和掌心的水渍,以及那几点已经有些发暗的血迹。手帕上,暗红的印子像不祥的标记。
不能声张。
这个念头几乎是本能地跳了出来。姐姐们才刚刚为她担惊受怕过,好不容易从沙漠的阴影和之前的种种纠葛中缓过一口气,准备迎接新的开始。如果现在让她们知道……她几乎能想象到孟美岐瞬间绷紧的脸,吴宣仪立刻泛红的眼眶,yamy强作镇定的安排,还有所有人脸上重新笼罩的、密不透风的担忧。
不行。至少……不能是现在。不能是刚刚回来,一切看似要走上正轨的时候。
她用力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再睁开时,镜子里那双眼睛里的恐惧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取代。她将沾血的手帕紧紧攥成一团,走回房间,毫不犹豫地扔进了书桌边的垃圾桶最底部,又扯了几张废纸盖在上面。
然后,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缓慢地、仔细地收拾好散落的行李,将那截胡杨木枝捡起来,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甚至,她还强迫自己拿起手机,在小群里回复了一条吴宣仪问她要不要吃夜宵的消息:“不用啦宣仪姐,有点累,想早点睡。大家晚安。” 后面跟了一个可爱的兔子睡觉表情。
做完这一切,她才脱力般地滑坐在床沿。胸口那沉甸甸的闷感依旧存在,呼吸不如往常顺畅,但至少不再有剧痛和咳血。她抬手,轻轻按在左胸口,隔着衣物和皮肉,感受着下面那颗心脏有些紊乱、过于用力的跳动。
是什么?复健的后遗症?沙漠极端环境的潜在影响?还是……更糟糕的,三年前那场导致她长期昏迷的损伤,留下了更深层次的、未被察觉的隐患?
纷乱的猜测让她心乱如麻,但更多的是坚定了一个念头:必须立刻弄清楚,而且要秘密进行。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杨凌就悄无声息地起床了。她换上一身不起眼的运动装,戴了帽子和口罩,将病历本和证件仔细收好。经过客厅时,她看了一眼其他姐姐们紧闭的房门,然后像一片羽毛般,轻轻拧开门锁,溜了出去。
她没有用团队常用的车,而是在小区外拦了一辆普通的出租车,报出了一家以心血管科和神经科闻名、但离公司和宿舍都相对较远、私密性较好的私立医院的名字。挂号,候诊,做一系列检查——心电图、心脏彩超、动态心电图监测、血液检查……整个过程,她异常冷静配合,除了回答医生必要的询问,几乎不多说一句话,也回避了护士关于是否有人陪同的关心。
等待最终结果的时间格外漫长。她独自坐在vip候诊室冰冷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灰蓝色的城市清晨,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胸口的不适感依然隐隐存在,提醒着她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主治医生拿着厚厚的报告单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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