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归处(2/2)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酸楚、释然、甚至是……卑微的喜悦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心中那堵冰封的堤坝。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着,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该如何回答?

告诉她,是,这里很疼,从未停止过疼痛?

还是继续用谎言,粉饰这鲜血淋漓的真相?

在他近乎绝望的沉默中,花千骨却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她看着他骤然泛红的眼眶和剧烈波动的情绪,那只按在他心口的手,非但没有收回,反而更用力地按了按,仿佛想将那疼痛按散一般。

然后,她收回手,重新靠回竹椅里,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带着些许困惑的平静语气,轻声说:

“这里,是家。”

白子画猛地闭上眼,再也无法抑制那汹涌而上的泪意。

是啊。

这里,这方小小的、简陋的竹舍,这片与世隔绝的山谷,就是他们的归处。

无论前尘如何血腥,未来如何莫测。

无论她记得与否,无论他背负多少。

这里,就是他们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家。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再睁开眼时,眸中虽还残留着猩红的水色,却已是一片深沉的、近乎破碎的平静。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那只方才按在他心口的手,包裹在掌心。

“嗯,”他哑声回应,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与笃定,“是家。”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两人身上,廊下的影子依偎在一起,不分彼此。

春风拂过,带来桃叶的沙沙声响,和溪水永不疲倦的欢唱。

痛楚依旧在,伤痕未曾消。

但归处已在脚下。

如此,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