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声的重量(1/2)

自那日溪畔学步后,花千骨似乎对“行走”这件事,生出了一种懵懂的执念。

只要精神稍好,她便会用那双清澈却固执的眼睛望着白子画,手指轻轻拽着他的袖袍,虽不言不语,那意图却明白无误。

白子画自是依她。

于是,晨光中,夕阳下,竹舍前那片平坦的草地,溪边那排光滑的卵石,都成了他们重复那艰难过程的场所。

她的进步缓慢得几乎令人绝望。多数时候,仍需他几乎承载她全部的重量,一步步挪动。她的腿脚软得不听使唤,常常走上几步,便耗尽了刚积蓄起的一点气力,只能被他抱回榻上昏睡。

但白子画却从未流露出半分不耐。

他扶着她,如同捧着一缕随时会散去的轻烟,耐心得近乎虔诚。他会因她多独立站稳一瞬而眸光微暖,会因她下意识攥紧他衣襟寻求依靠的动作而心尖发软。

这日午后,他扶着她,在院中那株桃树下缓缓绕行。新叶已渐繁茂,投下细碎摇曳的光影。

花千骨走得很慢,额角鼻尖都是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比平日急促。行至树下,她忽然停下脚步,不肯再往前。

白子画低头看她:“累了?”

她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桃树粗粝的树干上。她松开一只紧抓着他衣袖的手,颤巍巍地抬起来,似乎想像上次拂雪那般,去触碰那承载着生命的躯干。

然而,这一次,她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树皮的刹那,停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看看那近在咫尺的树干,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茫然的困惑。仿佛在疑惑,为何这次,手抬起来了,却感觉……如此沉重。

那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一种源自魂魄深处的、无形的滞涩与重量。

她维持着那个抬手欲触的姿势,僵立在那里,像一尊突然失了魂的玉雕。

白子画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得分明。那不是体力不支,而是某种……意识的凝滞。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拖住了她的动作,禁锢了她的意念。

是那场反噬的后遗症?还是魂魄深处未曾愈合的旧伤,在阻碍着她与这个世界的连接?

他不敢惊扰她,只是更稳地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体,无声地传递着支撑的力量。

时间一点点流逝。

春风拂过,桃叶沙沙作响。

花千骨就那样僵立着,抬着手,眼神空茫地望着前方,仿佛迷失在了某个无人能抵达的荒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