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后的审问(2/2)

她喊得声嘶力竭,眼泪混着唾沫从嘴角往下掉,平日里的端庄和强硬全没了,只剩下被戳穿身份的恐慌和狼狈。她一边喊,一边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扑过来撕毁信件:“那信是伪造的!是你们陷害我!我没杀她!我没霸占她的位置!你们别信!别信啊!”

我侧身躲开她的扑击,冷笑一声,步步紧逼,把信纸举到她面前:“行啊,你承认了,你就是艾茹莎!你杀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柳玉茹——沈万山的原配妻子!你杀了她,霸占了她的身份,顶着‘柳玉茹’的名字,在沈万山身边藏了这么多年,操控着茉莉班,疯了吧?艾茹莎,你早该收手了!”

“不——!”艾茹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我不是!我没杀她!柳玉茹是病死的!是心脏病发作死的!身份是她自愿给我的!你们别胡说!我不是艾茹莎!我不是!”

她喊得嗓子都破了,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双手死死抱着头,疯狂地摇晃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可那歇斯底里的否认,哪里是反驳,分明是被戳穿所有伪装后的崩溃——每一声嘶吼,都在泄着她的底。

没一会儿,审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两名特警押着牛亨利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双手被手铐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他一进审问室,目光扫过瘫在椅上的艾茹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放弃了抵抗,直接松了口,声音平静得有些麻木:“我认,当年是她找的我,说沈曼程吞了勃洛克公司的财产,让我帮她查沈曼程的黑料,还说事成之后,让我接手兰蒂公司,和她一起掌控茉莉班……她早就不是柳玉茹了,她是艾茹莎,茉莉班真正的掌控者。”

艾茹莎猛地抬起头,原本麻木的眼神瞬间变得疯癫,她死死盯着牛亨利,突然冲他尖叫起来:“你闭嘴!牛亨利!你闭嘴!我们说好的!等我解决了沈曼程,我们就结婚!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背叛我!”

喊完,她又猛地转向我们,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笑声里满是疯狂和绝望:“是!我是艾茹莎!那又怎么样?柳玉茹就是我杀的!她挡我的路,她就该杀!霸占她的身份怎么了?茉莉班本来就该是我的!是那个女人抢了我的位置,我不过是拿回来而已!沈勃、沈曼程、还有那些背叛我的人,他们都该死!都该!”

审完那个负责仪式执行的女人,两名警员便押着沈万山走进了隔壁的审问室。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合上,他抬眼扫过桌面——茉莉的黑色皮质账本摊开着,沈曼程的认罪笔录压在上面,签名处的红手印格外刺眼。原本就铁青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不等我们开口问话,他突然猛地挣开警员按在他胳膊上的手,双手重重拍在审问桌上,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钢笔都滚落到地上。

“你们搞什么鬼!”他的嘶吼声粗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破锣,唾沫星子随着每一个字飞溅出来,“沈曼程那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那些命案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是他自己贪心不足,想吞了兰蒂公司的资产,也是那个女人想当‘新茉莉花’想疯了,擅自做主杀的人!你们别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他往前探着身子,手指几乎要戳到我们的鼻尖,眼神里满是凶光:“茉莉班早在七年前就散了!我早就不管那些乌七八糟的破事了!什么仪式?什么祭品?全是他们编出来的鬼话!你们拿着几张破纸、几句口供,就想栽赃陷害我?没门!我沈万山活了大半辈子,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我们把女执行者的供词复印件推到他面前,指尖点在“所有仪式流程均按沈万山指令执行”那一行:“她已经全招了,说每一次杀人、每一个仪式细节,都是你手把手教的——红绳纸人要捆七道,粉笔符号要画成倒三角,连薰衣草精油的用量,都是你定的。”

沈万山的目光刚扫过供词,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抬手将纸张扫到地上,穿着皮鞋的脚狠狠踩了上去,纸页在他的脚下皱成一团:“放屁!她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让她杀人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来,像是要撑破皮肤,“是她自己急功近利,是她自己把‘背叛者’的名头扣在那些孩子头上!我不过是跟她说过几句茉莉班的旧规矩,她就敢自己做主杀人!你们别信她的鬼话!”

“还有那个姓牛的!还有艾茹莎!”他越喊越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都是他们搞的鬼!牛亨利想抢沈曼程的位置,艾茹莎想独吞茉莉班的底子,他们联手给我下套!我就是个退休在家的老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赶紧放我走!不然我就告你们滥用职权、屈打成招!”

我们没跟他废话,接连拿出三份证据:他和女执行者的通话记录,显示案发前三天两人每天通话超过一小时;他亲手画的仪式场地草图,上面标注的多媒体教室、别墅地下室的位置,与案发现场分毫不差;还有茉莉班余党提供的证词,说每次接头都是沈万山通过艾茹莎传递指令。可无论我们拿出什么,他要么猛地闭眼,把头扭向一边,嘶吼着“我没见过!是你们伪造的!”,要么就拍着桌子重复“我不知道”,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沈老爷子”的端庄和威严,只剩被戳穿罪行后的疯狂与狼狈。

我终于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声音瞬间压过他的嘶吼:“你鬼叫什么!喊破喉咙有用吗?你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我指着他,字字清晰,句句戳破:“茉莉班是散了,但艾茹莎顶着柳玉茹的身份在你身边藏了七年,她杀了真柳玉茹、霸占茉莉班创始人的位置,你能不知道?你们天天同床共枕,她私下联系余党、操控交易,你敢说你半点不知情?”

我从案卷袋里抽出艾茹莎的认罪笔录,“啪”地甩在他面前,纸张散开,上面的字迹工整而刺眼:“包庇罪?我看你不止是包庇!她都招了,七年前艾茹莎杀真柳玉茹的时候,你就在场;是你帮她把尸体拖到罗兰岛后山埋了;是你给她的茉莉班余党名单,帮她重新掌控组织;就连这次的‘克兰之墓’仪式,也是你告诉她‘背叛者当以花祭’的规矩!你不是包庇,你是她的帮凶!是同谋!”

沈万山的脸瞬间从黑涨成紫红,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过了几秒,他突然猛地跳起来,双手死死抓着桌子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疯了般大喊:“我没有!艾茹莎是个疯子!是她骗了我!我根本不知道她杀了玉茹!她跟我说玉茹是病死的!我不是帮凶!你们别血口喷人!”

他喊得嗓子都劈了,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始终不敢低头看那份笔录,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否认。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慌剧烈发抖,原本挺直的腰杆,也在这歇斯底里的辩解中,一点点弯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我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谁是疯子,目前还没定论,但你肯定是鬼迷心窍了!你为了保住茉莉班那点可怜的底子,为了自己那点所谓的‘颜面’,纵容她杀人,帮她掩盖罪行,到现在还想狡辩?”

我指着桌上摞成一叠的证据,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在这里叽叽喳喳扯东扯西,说的全是废话!你认不认都无所谓,艾茹莎的认罪录像、处理尸体的目击证词、你给她牵线的通话记录,还有茉莉班余党的供词,环环相扣,铁证如山——你就是她的帮凶,跑不了!”

“别再浪费时间了,”我慢慢合上案卷,声音冷得像冰,“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着法律的制裁就完了。”

沈万山被我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着嘴想反驳,却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没有”“你们冤枉我”,可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连他自己都没了底气,只剩下困兽般的焦躁与绝望。

我没再说话,只是示意警员把所有证据一一摆到他面前:艾茹莎的认罪录像u盘、罗兰岛后山尸体挖掘现场的照片、目击证人的笔录、他与余党的通话录音……厚厚的一叠,堆在桌面上,像是一座压垮他的大山。

沈万山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证据,身体一点点垮了下去,刚才的嘶吼和辩解像是被瞬间抽走,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他盯着桌面,沉默了足足有十分钟,审讯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终于,他猛地捂住脸,发出一声浑浊而痛苦的叹息,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滴落在桌面上。

“是……是我包庇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手指微微发抖,“艾茹莎杀柳玉茹的时候,我在场……她用水果刀捅了柳玉茹,我吓得不敢动……是她求我,说她不能坐牢,说茉莉班需要她……我就帮她把尸体拖到后山埋了……”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着,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清晰:“后来她要联系余党,我怕她出事,就把以前的名单给了她;她问我茉莉班的规矩,我就跟她说了‘背叛者当祭’的话……我不是不知道她在杀人,我是不敢说,我怕她把我也杀了,怕茉莉班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我以为我能控制住她,没想到……”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哽咽打断。从七年前帮艾茹莎掩盖杀人真相,到后来纵容她与沈曼程争权夺利,再到默许她用“克兰之墓”仪式杀害无辜女孩——所有他之前死不承认的罪行,在铁证面前,终于全部坦白。

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审问室里彻底安静下来。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疯狂,只剩下深深的颓然与悔恨。

警员上前,拿出手铐,“咔嚓”一声铐住他的手腕。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嘶吼,只是木然地任由警员把他从椅子上扶起来,一步步往门口走去。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铁门后,我终于合上案卷,心里那根紧绷了八天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从6月11日克兰敏失踪,到6月19日沈万山认罪,整整八天。跨越七年的茉莉班谜团、接连发生的五起命案、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终于全部理清。艾茹莎、沈万山、沈曼程、女执行者、牛亨利……所有涉案人员全部落网,罪证确凿;克兰馨与家人团聚,苏清荷获救,被软禁多年的白衣女子也得到了妥善安置;茉莉班的非法交易网络被彻底摧毁,那些被伤害的人,终于能得到一个迟来的公道。

走出审问室,外面的天已经放晴,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暖融融的。韩亮、王思宁和克兰家五兄妹都在外面等着,看到我出来,纷纷围了上来。

“都招了?”韩亮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

我点头,目光落在克兰五兄妹身上——克兰敏靠在克兰馨怀里,克兰强和克兰俊护在她们身边,克兰琴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正递给克兰馨。看着他们紧紧相依的身影,我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嗯,都招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案子,告破了。”

克兰敏听到这句话,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却嘴角上扬,笑得格外灿烂。克兰馨轻轻拍着她的背,眼里也含着泪,却带着安心的笑容。这场牵动了太多人、跨越了七年时光的迷局,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第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