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加更版第4期:继续调查海浪剧场(2/2)

饭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响,窗外的夜色更浓,临时调查处里却暖融融的,一顿简单的晚饭,成了紧绷调查中的片刻喘息。

晚饭刚吃到一半,临时调查处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跌了进来,十八九岁的模样,扎着马尾,脸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一进门就捂着胸口哭出声来:“呜呜……你们帮帮我……我妈妈她打我,还逼我所有科目都考第一名……可、可班主任还有各科老师都说,我这次已经是年级第一了啊!”

她哭得浑身发抖,校服袖子被撸起一点,胳膊上隐约能看到几道红痕,看得人心里一揪。骆小乙最先放下碗筷,递过去一包纸巾:“别急别急,慢慢说,你妈妈为什么还要打你?”

女孩接过纸巾,抽噎着擦眼泪:“她不相信……她说我肯定藏了私心,没尽全力,还说只要有一门不是第一,就不准我回家……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每天学到凌晨,可她永远不满意……”

我看着女孩泛红的眼眶,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过度的期望变成了枷锁,竟让最亲近的人变成了伤害者。鲁所长皱着眉,语气温和却带着力量:“孩子,先坐下喘口气,饭还热着,吃点东西。你妈妈那边,我们帮你沟通,哪有这样逼孩子的?”

女孩的哭声还没平复,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职业套装、面色紧绷的中年女人闯了进来,目光锁定女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跑什么跑!赶紧跟我回家!”

女孩吓得往骆小乙身后缩了缩,眼泪又涌了上来。女人上前想拉她,被鲁所长抬手拦住。“这位女士,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女人甩开鲁所长的手,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女孩厉声说道:“说什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语文必须第一!数学必须第一!英语、物理、化学、生物,还有政治历史地理,门门都得是年级第一!少一门都不行!”

“可老师都说她已经是第一了啊!”宁蝶忍不住插话。

“老师说的算什么?”女人转头瞪着宁蝶,眼神锐利,“她潜力不止这些!这次第一不代表下次还是,不逼她一把,她怎么能保持住?我打她也是为了她好!现在不吃苦,以后怎么考名牌大学、找好工作?”

女孩咬着嘴唇,眼泪无声地滑落:“妈妈,我真的尽力了……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错题本写了三本,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尽力?”女人冷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拽女孩的胳膊,“我看你就是懒!今天必须跟我回家,晚上接着刷题,下次考试要是有一门掉出第一,看我怎么收拾你!”

女人的手还没碰到女孩,临时调查处的门就被挤开了,一群穿着西装、胸前别着校徽的人涌了进来——有清北附中的招生主任,有市重点高中的校长,手里都攥着招生意向书,脸上堆着热切的笑。

“同学,我们是京华中学的,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尖子班,学费全免,还发奖学金!”

“别听他的,我们启星中学给你配专属导师,高考加分政策直接落实!”

校领导们围着女孩七嘴八舌,把她围在了中间。女孩的母亲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伸手扒拉着人群:“走走走!都给我走!我女儿不稀罕你们这些学校,她要考的是全国最好的!”

“妈!”女孩突然拔高声音,挣脱开母亲的手,眼里满是委屈和愤怒,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你到底要怎么样?这些学校已经够好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满足?”

母亲愣住了,随即脸色更凶:“我是为你好!这些学校配不上你!”

“为我好?”女孩哽咽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叛逆,“你根本就是自私!你把自己的愿望都强加在我身上,从来不管我累不累、开不开心!你才是叛逆,你根本长不大!”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母亲心上,她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眼里的强硬渐渐被错愕和一丝慌乱取代。校领导们也停下了劝说,调查处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女孩压抑的抽泣声。

母亲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僵在原地,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眼里的强硬瞬间崩塌,只剩下全然的错愕。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你说什么?”

愣神足足持续了半分钟,她才缓过神来,眼神里满是茫然和难以置信,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女儿。紧接着,一连串带着慌乱的问题脱口而出:“叛逆?我长不大?我逼你了吗?我辛辛苦苦为了谁啊?那些学校哪里够好?你不想考最好的大学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无措,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眼眶也微微泛红,完全没了刚才的强势。

女儿抹掉眼泪,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通透:“行了,你哪是想让我考什么最好的大学,不就是执念着我们家附近的那个师范大学吗?你根本就是怕我走远了,自己不会独自生活啊!”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戳中了母亲藏在强势背后的隐秘心事。她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茫然瞬间被极致的慌乱取代,紧接着,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她猛地拔高声音,脸色涨得通红,双手叉腰在原地踱了两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为了你好!什么独自生活,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想甩开我不管了!”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指望你出人头地,你倒好,反过来指责我?那个师范大学怎么了?离家近、师资好,难道委屈你了?”

女儿被母亲的歇斯底里逼得红了眼,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和无奈:“行了!你根本就不懂!那个师范大学的王牌专业,录取分数线每年都卡在我当前分数的前一名!我拼尽全力考到年级第一,也刚好够到投档线边缘,根本不可能稳上!”

她攥紧拳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你只知道逼我考第一,却从来没去查过录取规则!就算我真的考到你要的‘全科第一’,也未必能被录取,你为什么就不能面对现实?”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怒火中烧的母亲头上,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女儿话语里的决绝和事实堵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驳。

鲁达瓦放下手里的碗筷,眉头紧锁地看着女孩母亲,语气笃定:“你说的那个师范大学,分数根本不会无缘无故卡在你女儿分数前一名。我看呐,恐怕是你女儿早就收到了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却被你悄悄藏起来或者撕了——不然以她的分数,三年前怎么会没去报到?”

他往前探了探身,目光落在女孩身上:“我记得你,三年前我们本该是一个班的同学,你的高考分数明明远超师范大学的录取线,完全够格入学。如果不是你母亲拦着,你怎么会到现在都没踏进校门?”

这番话像惊雷炸响在调查处里,女孩母亲浑身一震,脸上的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全然的懵然,眼神涣散地看着鲁达瓦,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一连串慌乱的问题:“你……你说什么?你们是同学?她当年分数真的够了?通知书……什么通知书?我从来没见过啊!你是不是记错人了?”

鲁达瓦指尖敲了敲桌面,目光锐利地盯着女孩母亲,语气带着回忆的笃定:“三年前报到那天,我在师范大学门口看到你女儿,她站在台阶下迟迟不进去,我就上前问她是不是没收到通知书。她当时摇摇头说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后来我们才打听清楚——你的通知书,早就被你母亲随手丢进垃圾桶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估计是快递寄到家里时,她没仔细看,要么以为是账单、骚扰邮件,要么觉得是其他‘不入流’学院的通知书,连拆都没拆就扔了,压根没交给你女儿。”

“不……不可能……”母亲喃喃自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桌沿上。她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崩溃哭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看清……我以为是没用的东西……”

她猛地蹲在地上,泪水混着悔恨砸在地板上:“我只是想让你留在身边,想让你考最好的……我没想到……我竟然毁了你的通知书……”

女儿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行了,我不想再跟你争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去我真正喜欢的蒙兰艺术学院上学,不是你执念的师范大学!”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位穿着墨绿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手里拿着一个烫金信封,微笑着递到女孩面前:“同学你好,我是蒙兰艺术学院的招生负责人,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我们早就为你预留了名额。”

女孩接过通知书,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转头对负责人认真叮嘱:“对了,麻烦你通知学院所有入口的保安,以后不要把我的母亲放进来,我想安安静静完成学业。”

“你……你说什么?”母亲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的质疑,“蒙兰艺术学院?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学校!你放着好好的师范大学不上,去学那些没用的艺术?还有,你竟然不让我进学院看你?我是你妈啊!”

女儿挺直脊背,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只剩积攒多年的质问,声音掷地有声:“对!你现在口口声声说你是我母亲,可三年前你亲手毁掉我的通知书,断了我的求学路,那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自己是个母亲?”

她攥紧手里的蒙兰艺术学院通知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总说我翅膀硬了,可别人的成绩是靠自己努力挣来的,我的分数也足够配得上任何一所好学校!你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你把自己的恐惧和执念强加在我身上,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这样的母亲,我受够了!”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母亲早已脆弱不堪的心上,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反驳的声音,眼泪顺着脸颊疯狂滑落,整个人摇摇欲坠,往日的强势彻底化为乌有。

母亲僵在原地,瞳孔里满是错愕,仿佛没听懂女儿这番诛心的话。几秒钟的死寂后,她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音尖利得刺破空气:“我受够了?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为你操碎了心,你竟然说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她猛地扑上前,却被旁边的鲁所长和招生负责人拦住,挣扎着嘶吼:“我毁你通知书?我那是为了你好!蒙兰艺术学院能有什么出息?你就是被猪油蒙了心!翅膀硬了就敢这么跟我说话,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她的脸涨得通红,头发因激动而散乱,眼里满是疯狂的怒火和一丝被戳穿的恐慌,全然没了往日的体面,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失控。

女儿看着母亲歇斯底里的模样,突然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行了,你别忘了,你自己当年也是个画家啊。”

这句话像按下了暂停键,母亲的嘶吼瞬间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僵在原地,眼里的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懵然。她怔怔地看着女儿,嘴唇翕动着,半晌都没发出声音,眼神涣散地飘向远方,像是被拉回了某个尘封的过往。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是画家?你……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跟你说过啊……”

女儿抬眼望着母亲,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的平静:“没说过?那阁楼上锁着的房间里,挂满了你的画——静物、风景,还有好多张没画完的肖像,落款都是你年轻时的名字,你以为我从来没发现过?”

她顿了顿,声音软了几分,却依旧带着质问:“你当年肯定也热爱画画,想追寻自己的梦想,可最后为什么放弃了?现在又要逼着我放弃我的热爱,走你指定的路?”

这番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母亲尘封多年的记忆。她浑身一震,眼神瞬间失焦,往日的强势和怒火彻底消散,只剩下无尽的怔忪,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母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桌沿缓缓滑坐在地,眼里的茫然渐渐被震惊、恍然,最后化为深深的愧疚。她望着女儿,嘴唇哆嗦了许久,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却不再是刚才的愤怒,而是带着悔恨的哽咽:“那些画……你竟然都看到了……”

她抬手抹掉眼泪,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妈当年……确实喜欢画画,可你外婆说画画没出息,逼我放弃了……我怕你走我的老路,怕你以后吃苦,才想着让你考师范大学,找个安稳的工作……”

母亲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身,眼神里终于有了松动,甚至带着一丝释然:“是妈太固执了,把自己的遗憾强加给你,还毁了你的通知书……对不起,孩子。”

她看向女儿手里的蒙兰艺术学院通知书,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你想去就去吧,去学你喜欢的东西,妈不拦你了。以后……妈不会再逼你了。”

此事终究以和解落幕。母亲望着女儿手里烫金的录取通知书,眼底最后一丝执拗化作释然,低声说了句“以后照顾好自己”,便转身离开了调查处。

我们默默收拾好碗筷,将保温盒洗净归位,台灯下的桌面很快恢复了整洁。窗外的夜色依旧浓重,晚风穿过窗缝带来些许凉意,却吹不散屋里残留的暖意。骆小乙把档案整理成册,王思宁关掉电脑,鲁所长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嘴角带着一丝欣慰:“一桩心事了了,也算没白忙活。”

我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看着桌上叠放整齐的资料,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插曲,反倒给紧绷的调查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收拾妥当后,众人关灯锁门,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街灯昏黄,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响,今天的故事就此画上句点。

【sci加更版第4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