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永恒与囚笼(2/2)
正追问那女生细节,脚边的草丛忽然被风吹得动了动,露出个深灰色的铁盒子边角——不是校园里常见的杂物盒,看着像特意藏在这儿的。
我弯腰拨开草,把铁盒子拎起来,盒子上没锁,却贴着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密码在数学老师桌子上。”
“密码?”方尼坤凑过来,指了指铁盒子,“这盒子里装的什么?还得要密码才能开?” 我晃了晃盒子,里面没什么声响,掂着分量很轻。
班主任皱着眉:“数学老师的桌子?就在高三(2)班隔壁的办公室,他今天下午有课,现在应该在教室里。” 我把铁盒子递给王思宁,让她收好,转头对韩亮韩轩说:“你们俩去数学老师办公室,仔细搜查他的办公桌,抽屉、柜子都查,找能对应铁盒子的密码,注意别惊动其他老师,跟数学老师说明情况,态度客气点。”
韩家兄弟应声往教学楼跑,我又看向那报信的女生:“你刚才说,上周三看见班长在老槐树下抽烟——这个铁盒子的位置,你上次来后山时见过吗?” 女生探头看了眼,摇着头说没印象,而我手里捏着那张写着密码线索的纸条,心里更沉了——铁盒子、密码、数学老师的桌子,还有抽烟的班长,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线索,正一层层裹向林晓雨的死,越来越乱,却又好像都在往一个看不见的方向聚拢。
韩亮韩轩进了教师办公室,先跟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客气打了招呼,说明是来调查林晓雨的案子,没敢多打扰。两人刚在数学老师的办公桌前站定,下课铃声突然“叮铃铃”响了,走廊里瞬间热闹起来。
没过两分钟,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夹着教案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林晓雨的数学老师。听说两人是sci的,又提到“铁盒子密码”,他愣了愣,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便签:“你们说的是这个吧?昨天早上我来上班,就发现这张纸压在我的教案本下面,上面写着些数字字母,我还以为是学生的恶作剧,没当回事。”
韩亮接过便签,拍照发给我,电话里的声音很清晰:“风生,密码提示找到了,是三组——123,hgy,uyt,523。”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密码,又看了眼王思宁手里的铁盒子,眉头拧得更紧:“数字加字母?123、523是纯数字,hgy和uyt又是键盘字母?跟死者口袋里的sdf、dfg是不是有关联?” 方尼坤摸出手机调出键盘,指着h、g、y的位置:“hgy是斜着的,uyt倒是横向相邻……这密码是要拆开看,还是连起来用?” 眼下铁盒子的密码有了线索,可怎么对应、跟之前的谜题字母有没有关系,又成了新的卡点——数学老师桌上的密码,显然是有人故意放的,对方这么做,到底是想让我们打开铁盒子,还是想用密码再设一道陷阱?
我盯着手机里的密码提示,指尖在便签上的字母串来回划动,语气沉了沉:“这几组数字字母太散,单看没头绪,可能还要结合之前的线索一起研究。”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宁蝶的声音,她和徐蒂娜、邢家姐妹快步走回来,手里抱着一叠画纸和一个相框。“风生,晓雨房间里找着了,”宁蝶把东西递过来,“书桌最下层的抽屉里,藏着十二幅生肖画,每幅都画得很细,还有这个——”她指了指相框,“一张全家福,上面有晓雨和她父母,还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没有画头像。”
我接过全家福,相框里的照片有些旧,林晓雨站在中间笑,她父母在两侧,而照片最边缘,分明还站着两个人,身体轮廓清晰,头部却被一层白色颜料盖住,像是故意涂掉的。我立刻把相框递给林父林母,语气严肃:“叔叔阿姨,这张全家福上,被涂掉头像的两个人是谁?为什么没画他们的脸?”
林母接过相框,手猛地一抖,眼泪又涌了上来:“这……这是晓雨小学时画的全家福啊……被涂掉的是……是她去世的爷爷奶奶……”林父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她爷爷奶奶走得早,晓雨那时候太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画的时候就没敢画头像,后来长大了,也没再补……我们以为她早就扔了,没想到还留着……”
“爷爷奶奶?”我心里一动,又指了指十二幅生肖画,“那这些生肖画,晓雨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特殊含义?”林父林母都摇头,只说晓雨从小就爱画生肖,可没人知道,这些画和那张没头像的全家福,会不会也藏着跟案子有关的线索。
正对着生肖画和全家福琢磨,教学楼门口又跑过来一个女生,是林晓雨的同桌,手里攥着两张照片,神色慌张地冲到班主任面前:“老师,我……我刚才收拾晓雨的书包,在她夹层里发现了这两张照片,您快看背后……”
我伸手接过照片,两张都是同一个场景——背景是一片开阔的草地,立着“荒野露营地”的木牌,照片上是两个陌生女人的侧脸,看不清正脸。翻到背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末尾还带着个惊叹号:“不要以为班长是他的私生女?”
“他的私生女?”方尼坤凑过来看了眼,眉头一挑,“这个‘他’是谁?跟班长有关?” 班主任脸色也变了,压低声音:“班长的家庭情况我知道,一直说是单亲家庭,跟着妈妈过,从没提过父亲……”
我捏着照片,指尖划过“荒野露营地”的背景,又想起刚才女生说班长在老槐树下抽过烟,心里的线索突然串了串:“晓雨藏着这两张照片,还写了这句话,说明她知道班长父亲的秘密?‘他’会不会就是雷姆集团的人,或者跟克兰敏案有关?”
邢瑶立刻掏出本子记:“荒野露营地得去查,看看这两个女人是谁,还有这个‘他’的身份——要是班长真是什么人的私生女,晓雨会不会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灭口的?” 现场的气氛又紧张起来,那张写着谜题的纸条、铁盒子的密码、没头像的全家福,再加上这两张藏着秘密的照片,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了班长,还有那个神秘的“他”——而这一切,似乎都绕不开早已覆灭的雷姆集团。
话音刚落,教学楼方向突然冲过来一个女生,脸色煞白,边跑边喊:“不好了老师!出事了!班长……班长把副班长绑在顶楼天台了!她还喊着‘你的父亲是我的爸爸,你才是私生女’!”
这话像颗炸雷,现场瞬间静了,随即所有人都动了——我猛地攥紧手里的照片,对身边的人喊:“方尼坤、特雷西,跟我去天台!何居然、骆小乙,去楼下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班主任脸色惨白,拔腿就往教学楼跑,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我跟在后面,脑子里飞速转着:班长绑副班长,喊的那句话,刚好对应晓雨照片背后的字——原来“他”是副班长的父亲?班长和副班长,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天台的门没锁,刚推开门就听见班长的嘶吼:“你凭什么装作不知道?他明明也是我爸爸!你妈妈是正室,我妈妈就是见不得人吗?晓雨知道了,你也知道了,你们都想毁了我!” 副班长被绑在水箱上,脸色吓得发白,班长手里还攥着把美工刀,情绪激动得浑身发抖。
我放慢脚步,声音尽量平稳:“班长,先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晓雨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你在老槐树下抽烟,还有荒野露营地的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转头看向我,眼里满是红血丝,手里的刀晃了晃——显然,晓雨的死,和这场姐妹间的私生女风波,早已缠成了死结。
副班长被绑在水箱上,身子止不住地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却还是对着班长喊:“姐姐!你别冲动!你的母亲我见过,她人很好的!而且……而且我三岁那年,是被一个陌生女人抢走的!不是你妈妈!”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哭腔却越说越急:“是那个女人,她逼着我爸爸跟她结婚,说要是不答应,就去学校、去我家楼下闹,把你是爸爸私生女的事全说出去!我爸爸没办法才……才跟她在一起的,他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和你妈妈啊!”
班长手里的美工刀顿住了,眼里的红血丝更密,声音发颤:“你骗人……我妈妈说,是你妈妈抢了我爸爸,是你们一家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晓雨她也有照片,她说我是私生女,说我活该……”
“那不是晓雨的意思!”副班长急忙摇头,“晓雨是想帮你!她找到那些照片,是想查清楚当年的事,她还跟我说,要帮你和爸爸相认……” 这话让班长浑身一震,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而我趁机往前挪了两步,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震惊和崩溃——显然,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而晓雨的死,恐怕就和那个抢走副班长、逼迫她父亲结婚的“陌生女人”,脱不了干系。
天台门“砰”地被推开,班长母亲红着眼眶冲进来,身后跟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副班长的父亲,也是班长的生父,最后面,一个穿着深色外套的女人磨磨蹭蹭地跟着,正是副班长的养母。
还没等男人开口,林母突然从人群后冲了出来,指着副班长养母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尖利:“是你!居然是你!当年抢了我闺蜜孩子,又逼她丈夫结婚的人,就是你!”
这话一出口,我们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怎么会扯到林母的闺蜜?
副班长养母脸色瞬间惨白,往后缩了缩:“你……你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林母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当年我闺蜜抱着刚三岁的女儿哭,说孩子被你抢走,你逼她丈夫娶你,我怎么会认错!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抑郁成疾,早早走了!”
班长父亲颓然地蹲在地上,捂着脸叹气:“是我对不起你们……当年她抱着孩子找上门,说要毁了我全家,我没办法……” 班长母亲愣在原地,看着丈夫,又看看林母,眼泪掉了下来。
我手里还捏着那张画着雷姆集团的画,瞬间反应过来——从三色谜题到字母串,从铁盒子到荒野露营地照片,我们一直绕着雷姆集团查,却没想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因家庭恩怨、被隐瞒的身世引发的悲剧,和雷姆集团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所有人都站在天台上,看着眼前互相撕扯、哭诉的两家人,刚才紧绷的破案神经突然松了,却又涌上一股说不出的荒谬——原来最复杂的线索,指向的不是什么庞大的集团阴谋,只是几个家庭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我抬手按住还在争执的几人,声音沉得压过了现场的哭闹:“行了!都冷静点!” 等场面稍微静下来,我扫过班长母亲、副班长父子,最后目光落在浑身发颤的养母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现在死者一家、班长一家、副班长一家,都被卷进来了——问题是,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地上的美工刀、晓雨的照片:“当年你抢副班长、逼婚,现在晓雨查到了真相,就突然死了;班长因为误会绑了副班长,闹到天台上——你处心积虑藏了十几年的秘密,现在全爆出来了,你到底图什么?是怕晓雨把当年的事说出去,毁了你现在的家?还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个秘密见光?”
她被我问得往后退了两步,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班长父亲猛地抬起头,盯着她嘶吼:“是不是你杀了晓雨?因为她查到了当年的事,你怕她揭穿你!” 这话一出,现场又炸了锅,而我皱着眉盯着养母的反应——她眼底的慌乱藏都藏不住,显然,晓雨的死,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这十几年的谎言,终于要在天台上被戳穿了。
被我和班长父亲连番追问,副班长养母突然像炸了毛的猫,猛地抬起头,脸色扭曲着大发雷霆,声音尖利得刺耳:“是又怎么样!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做!”
她冲上前指着副班长父亲的鼻子,唾沫星子乱飞:“当年我跟你在一起,你说会娶我!结果你转头就跟她(班长母亲)好了!我不抢孩子、不逼你结婚,我这辈子不就毁了?!” 又转头瞪着林母,眼神怨毒:“还有你!你闺蜜当年要是识相点,早点放手,哪会有这么多事!”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地上晓雨的照片上,语气突然变得阴狠:“那个林晓雨,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查我的事,还拿着照片到处问,说要帮班长认爹,要揭穿我!我警告过她别多管闲事,她不听……她死了也是自找的!”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里,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她居然亲口承认了!班长踉跄着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是你……是你杀了晓雨?就因为她知道了真相?” 养母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刚才的嚣张瞬间被绝望取代,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天台上的风刮过,带着她没说完的怨毒和悔恨,也终于让这场缠绕了十几年的家庭悲剧,露出了最丑陋的真相。
过了几秒钟,她紧绷的肩膀突然垮了,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声音里满是破罐破摔的绝望:“是……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我立刻追问:“今天中午1点你在哪?林晓雨是什么时候被你害死的?”
她垂着头,手指死死抠着地面,声音含糊却清晰:“……中午12点半,我在老槐树下堵住她,求她别把事说出去,她不肯,还说要去告诉老师……我一时急了,就……就用石头砸了她的头……之后怕被人发现,就把她藏在草丛里,还塞了那张画和字母条,想嫁祸给早就垮了的雷姆集团……”
我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下午3点——算下来,林晓雨从被害到被发现,不过才两个半小时。天台上瞬间没了声音,只有风在呜咽,班长和副班长抱着哭作一团,班长父亲蹲在地上一言不发,林母看着养母,眼里满是恨意。这场因执念和谎言掀起的风波,终于以凶手的亲口承认落下帷幕,可那个爱画画、想帮人揭开真相的女孩,却永远停在了今天中午的12点半。
民警很快赶到,铐着失魂落魄的养母往外走,抬尸的担架也顺着天台楼梯缓缓下楼,林母扶着林父,望着担架的背影,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班长和副班长被班主任护着,两人眼眶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刚松了口气,准备收拾证物回局里,校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是留守在现场的韩亮,他拿着对讲机跑过来,脸色凝重:“风生,老槐树下的草丛,刚才抬尸体时被踩倒一片,底下……底下露出一具尸骨,看尸骨的腐烂程度和骨骼形态,跟之前几起未破的无名尸骨案,一模一样!”
这话让所有人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我立刻往老槐树下跑,拨开被踩乱的杂草,泥土里果然露出一截惨白的骨节,阳光照在上面,透着说不出的寒意。之前的家庭悲剧刚落幕,这具突然出现的尸骨,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另一扇门——原来林晓雨的死,只是冰山一角,那几起一模一样的尸骨案背后,还藏着更大的谜团。
风卷着槐树叶落在尸骨上,我盯着那截骨头,心里沉了下去。对讲机里传来方尼坤的声音:“要不要通知局里派法医过来?” 我点了点头,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警车,又看了眼脚下的尸骨,突然意识到,这场调查,根本没结束。
【sci营业篇第8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