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隐居、重建与葬礼异变(1936-1995)(2/2)
“巴黎郊外的废墟。”陈默的眼神变得锐利,“当时我以为只是偶然,现在看来,可能有人在故意伪装成黑暗生物,挑起冲突。”
陆海峰也凑了过来,看到鹰徽后,眉头紧锁:“猎魔公会不是已经覆灭了吗?怎么会……”他的声音里少了几分之前的强硬,多了些许困惑。而伊娃和马库斯听到“猎魔公会”四个字,同时抬头看向石桌上的照片,马库斯率先开口:“如果真的是他们在搞鬼,那我们之前认定的‘黑暗生物伤人’事件,会不会也有问题?”伊娃也跟着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释然:“阿尔弗雷德大人,我觉得陈默的调查方向很重要,或许我们该先查清楚真相——总不能让真正的坏人躲在后面挑事。”
两人的表态像一盆冷水,浇在陆海峰心头。他猛地转头看向他们,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们也相信这些鬼话?难道忘了莱昂纳多大人的嘱托?”
“陆兄,我们没忘嘱托,但也不能被仇恨蒙住眼睛。”马库斯的语气带着歉意,“照片里的画面,还有猎魔公会的标记,都值得我们去验证。”伊娃也附和道:“阿尔弗雷德大人的决定是对的,现在自相残杀没有意义。”
看着曾经最要好的同伴站到了对面,陆海峰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议事厅里的人,最后落在阿尔弗雷德身上,语气冰冷:“我给你时间查,但我不会停下我的事。”这句话说得含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没人知道,他心里已经盘算着,要私下循着莱昂纳多留下的标记,去验证那些“黑暗生物”是否真的如陈默所说温顺。他转身走到议事厅的角落,背对着众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杖上的缠绳,眼神里满是挣扎与坚定,一个离开的念头在心底悄然生根,只是他没说出口,只当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他腕间的沉香木珠,此刻正微微发烫,那是诅咒之力与避厄砂相互碰撞的征兆,可他只当是自己情绪激动所致,未曾多想。
“或许没彻底覆灭。”阿尔弗雷德没有深究陆海峰话里的深意,只是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圣光权杖,“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查清真相,而不是自相残杀。”他看向陆海峰,语气缓和了一些,“陆兄,我知道你心里的仇恨,但请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他们一点时间。”
陆海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攥紧的手杖,只是脸色依旧难看,没有回头。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又看向陈默:“你继续查猎魔公会的残余势力,有任何消息立刻告诉我。”
“是。”陈默应道,重新坐回角落,目光落在散落的照片上,若有所思。
议事厅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只有石桌上的地图还泛着微弱的光。阿尔弗雷德看着地图上那些红色的叉号,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打破父亲留下的仇恨循环,让圆桌骑士真正成为“守护”的象征,而不是“杀戮”的工具。角落里的陆海峰则望着墙壁上的骑士徽章,想起祖父教他练棍时说的“习武是为了护人,不是杀人”,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可很快又被仇恨覆盖,他悄悄摸出怀里藏着的旧地图,指尖在标注着“狼人聚落”的红点上停顿许久,最终还是将地图塞回了内袋。
这场议事结束后的第三天,陆海峰便以“追查狼人踪迹”为由,独自离开了伦敦。他不知道,就在他踏上火车的那一刻,伦敦郊外的秘密议事厅里,时间彻底凝固了——阿尔弗雷德仍保持着握着权杖的姿势,指尖停留在蓝宝石戒指上;陈默刚要推眼镜的动作僵在半空,目光还落在散落的照片上;伊娃低头盯着皮鞋尖,指节的泛白未曾褪去;马库斯转头看向地图的侧脸,带着一丝犹豫与释然……洛基的诅咒终是显形,除了因避厄砂逃脱的陆海峰,其余十一位骑士都被永远定格在1941年的那个夜晚,成了时间长河里静止的雕像,唯有石桌上的地图,还在默默见证着未完成的真相。
时光一晃,五十余年过去。1995年的伦敦,雾比当年更淡了些,可那间秘密议事厅的门,再也没人打开过。而陆海峰,也从挺拔的青年变成了两鬓斑白的老人。他依旧穿着盘扣唐装,只是手杖上的缠绳磨出了毛边,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三年前,他在唐人街遇到了同样来自江苏的寡妇林秀,她在伦敦开了一家小小的茶馆,氤氲的茶香里,两人聊起故乡的青石板路与油纸伞,脾性相投的情愫渐渐蔓延。上个月,林秀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他本想取名“陆念祖”,寓意“不忘先祖,亦念新生”,却没曾想,这名字最终会在故乡的土地上,以另一种形式定格。这些年,他偶尔会想起阿尔弗雷德与陈默,也曾试图联系骑士团,却始终没有回音——他只当是骑士团的隐秘规矩,从未想过,那些曾经并肩的同伴,早已被时间永远困在了半个世纪前的夜晚。
这天清晨,陆海峰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站在公寓的阳台上,看着伦敦的朝阳穿透薄雾。孩子的小手攥着他的手指,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背,让他想起五十年前在议事厅里的争执,想起那些被他认定为“怪物”的黑暗生物,想起伊娃和马库斯当年未说出口的犹豫——他后来才从偶然得到的情报里确认,猎魔公会确实伪装成黑暗生物挑起过冲突,而那些被他记恨多年的狼人,真的在西伯利亚边境守护着人类村庄。
他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眼神里满是温柔。这些年,他早已不再执着于“斩除黑暗”,只是偶尔摩挲着手腕上的沉香木珠,会想起祖父临终的模样,想起伦敦议事厅里的灯光。怀里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林秀从屋里走出来,接过孩子柔声哄着:“是不是想回江苏老家了?我看你这几天总对着那张旧地图发呆。”
陆海峰看着妻子和孩子,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想带你们回去。这里的雾,终究不如故乡的炊烟暖。”他没说的是,他想带着孩子远离骑士团的阴影,远离那些仇恨与杀戮,让孩子在阳光下长大,不必再像他一样,被过往束缚半生。
当天下午,陆海峰收拾好行李,将刻着“第五席”的骑士徽章轻轻放在抽屉最深处——徽章下垫着那张泛黄的旧地图,标记“狼人聚落”的红点早已被岁月晕开。他又把那根陪伴了五十余年的圣光手杖留给了陈默的公寓信箱,手杖下压着一张纸条,只有简单的“此程归乡,勿念”六个字。做完这一切,他抱着孩子,牵着林秀的手,走进了伦敦的机场。飞机起飞时,他看向窗外渐渐变小的城市,雾霭中的圣保罗大教堂尖顶若隐若现,心里没有不舍,只有一种释然——他终究没有说出“离开”的话,却用行动给自己的骑士生涯,画上了一个温暖的句号。
回到江苏故乡的那个午后,阳光正好,老宅院墙上的爬山虎绿得发亮。陆海峰带着林秀和孩子去派出所办理户口登记,木质柜台后,负责登记的民警笔尖一顿,抬头问:“孩子名字是?”陆海峰刚要说出“陆念祖”,怀里的孩子突然伸手抓了抓他的衣领,发出一串咿呀的笑声。林秀在一旁笑着补充:“他爸说,念着先祖,也盼着孩子往后行事有准则。”民警听岔了音,在户籍本上一笔一划写下“陆则”二字。陆海峰看着那两个墨色的字,愣了愣,随即笑了——也好,“则”有准则、规矩之意,正好契合他对孩子的期盼。他轻轻摸了摸孩子柔软的胎发,低声道:“以后,你就叫陆则了。”
往后的日子,陆海峰把伦敦的过往彻底藏进了老宅的樟木箱。他翻出祖父留下的拳谱,在院子里搭了个简易的练棍场,每天清晨教邻居家的孩子打拳练棍,不再灌注圣光,只教些强身健体的招式;林秀则把老宅的前厅改成了小茶馆,煮茶的铜壶在煤炉上咕嘟作响,茶香混着隔壁包子铺的热气,飘满了整条青石板街。陆则满周岁那天,陆海峰抱着他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手腕上的沉香木珠被阳光晒得温热——这串珠子陪他走过伦敦的雾巷,躲过洛基的诅咒,如今终于能安安稳稳地贴着肌肤,再无灼热的征兆。他看着孩子伸手去抓飘落的槐树叶,突然想起五十年前议事厅里的石桌,想起陈默推眼镜时的轻响,想起阿尔弗雷德指尖的蓝宝石戒指,心里泛起一阵模糊的怅然,却很快被孩子的笑声冲淡。
而此时的俄罗斯西伯利亚边境,卡伦正坐在雏菊田里,银灰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脸庞依旧是数十年前的模样——狼王血脉彻底激活后,时间仿佛在他身上静止,只有木屋前的雏菊枯了又开,见证着五十余年的流转。他突然抬起头,望向西方的天际,银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微光——并非感知到了陆海峰的归乡,而是捕捉到了伦敦方向传来的、凝滞的时间气息。那气息像一块沉在深海的冰,带着北欧神只特有的狡黠与冰冷,让他想起当年在欧洲战场听闻的“洛基祭坛”传说。
卡伦伸出手,指尖拂过一朵盛放的雏菊,对着空气轻笑:“茱丽叶,你看,有人困在了过去,有人找到了归处。”他拿起颈间的蝙蝠项链,链身被岁月磨得发亮,“猎魔公会的余孽还没清,骑士团又被时间定格,或许某天,那孩子的父亲会想起未完成的真相。但现在……”他顿了顿,看着远处村庄里升起的炊烟,语气变得温柔,“有人在故乡煮茶,有人在花田守望,这样就很好。”
风穿过针叶林,带来松脂的清香,雏菊田轻轻摇曳,像是茱丽叶温柔的回应。卡伦将项链重新塞进衣领,站起身往木屋走去——今晚是月圆之夜,他该去林深处,告诉远方的人,这里依旧平安,新生从未停止。
而江苏老宅的院子里,陆海峰正陪着陆则追一只蝴蝶,林秀端着刚沏好的碧螺春从屋里走出,笑着喊他们进屋喝茶。阳光穿过槐树叶,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没人再提起伦敦的雾、骑士团的徽章,或是被时间定格的同伴。唯有樟木箱深处的骑士徽章,和伦敦秘密议事厅里静止的身影,还在默默等待着某一天,被新的故事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