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卑(1/2)

夕阳透过车窗洒在交握的手上,谢拾青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虎口。

单疏白偷偷瞄了眼导航,发现目的地不是沈家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哥哥……我们不回去吗?”

谢拾青勾唇,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

车驶向跨海大桥,后座上的企鹅玩偶随着转弯轻轻摇晃。

单疏白不知道,谢拾青口袋里正躺着一把钥匙——能打开市中心那套早就装修好的公寓,画室里摆着全套马利画材,落地窗正对着海洋馆的穹顶。

而此刻,他只需要继续做那只被宠坏的小企鹅,跟着他的饲养员,走向光里。

夕阳的余晖洒在玻璃幕墙上,将整栋公寓楼映成金色。

单疏白仰头望着高耸的建筑,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谢拾青的衣角:“哥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谢拾青刚要开口,一道热情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谢总!真是巧啊!”

某建材集团的钱总带着个穿潮牌的年轻男孩走近,脸上堆着刻意的惊喜。

谢拾青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这个项目确实重要,但对方出现的时机未免太精准。

“这位是?”钱总目光落在单疏白身上,明知故问。

谢拾青不动声色地将人往身后带了带:“我家小朋友。”

那男孩突然嗤笑一声。

单疏白敏感地察觉到不善的视线,对方正用评估货物的眼神扫视他的衣服、鞋子,最后定格在他怀里的企鹅玩偶上,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去那边等我。”谢拾青往单疏白手心塞了两颗荔枝糖,指尖在他腕骨安抚性地摩挲两下,“乖。”

单疏白点点头,抱着玩偶退到景观树旁。

荔枝糖的甜意在舌尖化开,他却尝出一丝苦涩——那个男孩跟过来了。

“听说你是沈家那个……”男孩转着车钥匙,故意拖长音调,“拖油瓶?”

单疏白猛地攥紧玩偶,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响。

“穿得再贵也改不了骨子里的穷酸味。”男孩突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衬衫,“知道这是什么牌子吗?就敢往身上套。”

男孩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每个字都淬着恶意:“你以为谢拾青真看得上你?”他上前一步,鞋尖几乎抵住单疏白的帆布鞋,“不过是沈家养的一条狗,也配穿balmain?”

单疏白瞳孔微缩,怀里的企鹅玩偶被攥得变形。

“知道上流圈的规矩吗?”男孩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梵克雅宝项链,“像你这种……”指尖戳向单疏白心口,“估计连慈善晚宴的请柬都摸不到的货色,最多算个——”

“消遣玩具。”

最后四个字化作尖刀,精准捅进单疏白最脆弱的心里。

他无意识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景观石。

耳边突然响起无数重叠的声音——

“晦气东西只配住仓库!”

姑父摔门时的咒骂。

“这画署名改成沈氏艺术基金。”

姑父姑抽走他获奖证书时。

“过敏?装什么装!”

表哥把辣椒酱倒进他饭碗。

海水般的窒息感漫上来。

单疏白低头看着自己的新球鞋——早上谢拾青亲手给他系的鞋带,此刻正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像极了虚幻的童话。

“听说你父母死得蹊跷?”男孩俯身在他耳边轻笑,“该不会……是遭报应吧?”

“轰——!”

单疏白的世界突然失聪。

他看见男孩的嘴还在张合,却只能听见血液冲刷鼓膜的轰鸣。

膝盖开始发软,仿佛又回到那个暴雨夜——他跪在父母灵堂前,而沈家人在隔壁房间清点遗产。

远处谢拾青的背影模糊成色块。

单疏白机械地摸向口袋里的荔枝糖,包装纸却不知何时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粘在掌心。

——他这样的人,果然不配拥有光。

男孩的恶毒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单疏白却忽然想起谢拾青在晨光中为他系鞋带的样子——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脚踝,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你值得所有美好。”

谢拾青的声音穿透黑暗,像一束光刺破深海。

单疏白猛地吸了口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驱散了那些阴冷的窒息感。

——哥哥说过喜欢他。

——哥哥说他值得。

——哥哥从不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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