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1/2)
晨光透过窗纸,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芙蓉攥着刚浆洗好的素布站在桌边,还带着皂角的清苦味。
她指节攥得泛白,指腹把布边捏出几道深深的褶子,眼底满是化不开的困惑,连声音都带着点发颤,像被风吹得摇晃的烛火:
“苍术姐,我还是想不明白……咱们为什么非要跟苏二小姐走这么近啊?她是京城里来的贵人,穿绫罗绸缎,用金算盘,是云上的月亮;咱们呢?是踩在泥里的人,爹娘没了,家也没了,跟她根本是云泥之别。万一……万一她只是一时兴起,往后不帮咱们了,怎么办?”
王苍术正埋首在案前,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李文山留下的旧账本。那账本不知传了多少年,封面的蓝布早已褪色发脆,边角被岁月啃得卷了毛边,轻轻一碰都怕掉渣。
她特意在案上垫了块干净的细麻布,每翻一页都用骨签轻轻挑开,纸页泛黄得像深秋的枯叶,上面记着早年的田租收支,墨迹被潮气浸得发淡,好些字迹都晕成了模糊的墨团,得凑到窗边的晨光里,眯着眼才能勉强辨认。
她左手按着纸页,右手夹着半支磨得圆润的炭笔,笔尖悬在一张空白的麻纸上,随时准备把辨认出的数目誊抄下来。许是炭笔搁久了,指腹沾了点细碎的炭灰,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一碰,就留下个淡黑的印子。
她连忙从袖口摸出块半旧的帕子,细细擦了擦指尖,又怕蹭脏账本,擦完还特意对着光看了看,确认指腹干净了才敢再碰纸页。
案边还放着一盏刚沏好的粗茶,水汽袅袅地飘着,却早已凉透,从清晨坐到现在,她连抿一口的功夫都没有,满心思都在那些模糊的字迹上。
忽然听见林芙蓉的声音,她这才从账本的墨团里抬起头,眼尾因为长时间低头有些发涩,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才看清站在桌边的林芙蓉,夹着炭笔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的炭灰又悄悄沾了点在虎口上。
此刻她眼底没了往日的颓唐,也没了哭红的眼泡,反倒多了几分沉静的清明:
“苏二小姐前儿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记在心里了,她跟咱们,是交易,而非施舍。”
她说着放下炭笔,往林芙蓉身边凑了凑,两人的肩膀几乎挨在一起。她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字字清晰,带着经过琢磨的笃定:
“你仔细想想,要是真心可怜咱们,她大可以直接从袖袋里掏几两银子,让咱们买点米粮,找个小院子安身。可她没有。她带着咱们去回春堂查李二的诊册,教咱们怎么跟学徒说软话、递茶钱;她还教咱们怎么跟衙役打交道,说哪些话能说,哪些话要藏着;甚至连欠她的十两银子,都用金算盘算得明明白白,半点不含糊。”
王苍术顿了顿,伸手拿起桌上的账本,指尖在“李二”的名字上轻轻划了一下:
“她不是在帮咱们擦屁股,是在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她把能走的路指给我看,教我认路牌、避坑洼,而非嘴上说‘我帮你’,却连咱们该往哪走都不点明,那样的帮,才是真的害咱们,会让咱们永远等着别人伸手拉一把,永远站不起来。”
林芙蓉听着,手里的素布“啪嗒”一声滑落在膝头。她愣了愣,目光落在账本上模糊的字迹上,像是在琢磨王苍术的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