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云中月(1/2)
夜风卷着将军府庭院里的槐叶,打在廊下的朱红灯笼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灯笼里的烛火被吹得晃了晃,将廊柱上雕刻的云纹映得忽明忽暗,连地面上的光影都跟着摇曳。
严宽裹紧了身上的军中外袍,这袍子还是去年冬日在边关时缝的,袖口磨出了浅淡的毛边,领口还沾着点未洗去的尘土。
他见沈柯亦还立在门口的青石板阶上,玄色身影在夜色里如青松般挺拔,目光却始终望着苏府的方向,连指尖都冻得有些发红,便轻手轻脚上前半步,“将军,苏二小姐已经进府了。方才我怕您放心不下,悄悄跟着她们走了半条巷,看见苏府后门的灯笼亮了下,孙伯提着那盏旧铜灯出来关了门,还往巷口望了两眼,想必是确认二小姐安全了。天儿冷,您不必在这儿一直受冻。”
沈柯亦闻言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白玉佩,上面刻着小小的“亦”字,触手温凉,还带着点他体温的余温。
他转头看向严宽,眉峰间的冷意淡了些,淡淡点头:
“知道了。”
转身往书房走,连脚步声都比往日轻了几分。
进了书房,案上的烛台燃着两支新换的蜡烛,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
他随手拿起书案左侧的信条,那是傍晚苏府信鸽送来的,纸条叠得整齐,边角还被仔细压过,上面是苏瑾的字迹,笔锋沉稳,虽有遒劲但带着文臣特有的规整,“小女今日食不知味,恐因案件心绪烦乱,若她寻你消遣一二,还望多照拂。她偏爱面食,你府中若有,可留她用些。瑾留。”
沈柯亦指尖捏着纸条,指腹蹭过纸面粗糙的纹理,忽然想起方才苏倩元吃面时的模样。
想到这儿,他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他取过案上的狼毫笔,在砚台里蘸了点墨,在纸条背面提笔写下几字,字迹遒劲有力,写完将纸条重新叠好,走到窗边抬手放飞信鸽,那鸽子扑棱着翅膀,发出轻微的“呼呼”声,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点灰影,转眼就融进了墨色的天幕。
严宽还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攥着方才从庭院里捡来的槐叶,听见沈柯亦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今日府里因为有事情提前歇息,所以各司其职的人都散了。但明日将今日没做的活补回来,洒扫的要把庭院落叶清干净,厨房要把明日的食材备好,月例该给多少,就按干多少活算,别让下头人觉得能混日子。”
严宽听完,嘴角又抽了下,将军向来治军严明,连府里的杂役都按军营的规矩管着,往日里别说提前歇息,就是晚一刻干活都要受罚。
如今苏二小姐常来,将军偶尔也会有这般“通融”的时候,显然是怕府里的动静惊扰了二小姐。
他连忙躬身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吩咐,定不让人懈怠。”
另一边,苏府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苏瑾书房窗外的木架上。
那木架是早年苏瑾亲手做的,已经有些陈旧,上面还刻着他年轻时的名字。
此时书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书案上摊着的吏部文书,墨迹还没完全干透,砚台里的墨汁泛着水光,旁边放着的镇纸还压着几张未整理的纸条,显然主人刚离开没多久。
而苏瑾此刻正站在苏倩元的院外,廊下的灯笼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看着女儿房间的烛火,那点暖光透过窗纸映出来,偶尔能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是苏倩元和春喜在收拾东西。
直到窗纸上的影子动了动,春喜拿着烛台走到窗边,吹灭了蜡烛,那点暖光瞬间灭了,他才轻手轻脚转身往自己的书房走,连脚步都放得极轻,生怕踩响了青石板惊动女儿。
方才女儿回府时,他本想在后门等她,问问李二案的进展,可转念一想,这几日女儿为了查案,眼底的青黑都重了,终究还是没开口打扰,只让孙伯悄悄跟着照看着。
回到书房,苏瑾取下信鸽脚上的纸条,那鸽子还在木架上梳理羽毛,发出轻微的“咕咕”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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