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玄真观密谈(1/2)
三日后,天空呈现出一种疏朗的灰蓝色。
李长空未曾掩饰行踪,一队骁龙骑开道,秦王仪仗虽未全开,却也旗帜鲜明,簇拥着那辆玄黑色的亲王车驾,浩浩荡荡出了神京城,直往西郊的玄真观而去。
沿途无数目光窥探,各方的探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远远缀着,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行程中分析出秦王的意图,拜访一个早已被遗忘、沉迷修道的过气勋贵?这位杀伐决断的秦王殿下,行事总是如此出人意料。
李长空端坐车中,闭目养神。他根本不在意那些窥探的目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显得苍白可笑。
他此行,就是要看看,那位曾经的太子智囊,究竟能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玄真观坐落在一处清幽的山坳里,青瓦白墙,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钟磬之声隐约可闻,确有一番出尘之气。
车驾至观前停下,观门早已打开,一名眉清目秀、眼神却异常沉静的小道童躬身等候,并无寻常道人见到亲王驾临的惶恐,只是不卑不亢地行礼:“无量天尊,观主已在静室等候王爷,请随小道来。”
李长空微微颔首,只带了四名亲卫随行入内,其余人马皆肃立观外,无形的煞气弥漫开来,将这座清修之地的宁静彻底打破。
穿过几重院落,越走越是僻静,最终,小道童在一处位于竹林深处的精舍前停下脚步,躬身道:“观主就在屋内,王爷请。”
李长空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桌,两椅,一蒲团,一炉袅袅散发着清冷檀香的香炉,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太极图,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一个身着青色道袍,头戴偃月冠,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飘洒胸前的中年道人,正背对着门口,负手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来,正是贾敬。
他的眼神不再有当年在太子府中运筹帷幄的精明锐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与深邃,但在这平静之下,李长空敏锐的灵觉却能捕捉到一丝被极力压抑的、如同死灰复燃般的灼热。
贾敬的目光落在李长空身上时,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纵然他修道多年,自诩心静如水,但在面对李长空的瞬间,依旧感到一股近乎实质的、冰冷刺骨的铁血煞气扑面而来!
那并非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长久身处尸山血海、掌控无数人生死而自然凝聚的气势,与他这清修之地格格不入,仿佛一头洪荒凶兽骤然闯入了静谧的园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上前一步,依照道家礼仪,打了一个稽首,语气恭敬却并不谄媚:“贫道贾敬,参见秦王殿下。山野之人,疏于礼数,还望殿下海涵。”
李长空目光如电,在他身上扫过,淡淡道:“贾先生不必多礼,本王时间有限,不喜虚言。”
他径直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身姿挺拔如松,与这屋内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贾敬在他对面坐下,闻言并不意外,只是轻轻一叹:“殿下快人快语,一如当年在北境用兵,雷厉风行,既如此,贫道便直言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眼神中流露出追忆与痛楚交织的复杂情绪:“殿下问当年之事……贫道隐遁于此,青灯黄卷八载,所为者,唯有此事耳!”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沉重。
“先太子李长泽,殿下之长兄,是何等人物?文韬武略,仁德兼备,胸怀四海,乃陛下最得意之子,朝野公认的帝国未来!”
“他自幼习武,身体强健,更得名师调养,等闲寒暑不侵,怎会突然身染‘隐疾’,短短数日便药石罔效,溘然长逝?”
李长空面无表情,但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会偷偷给他带宫外点心,会在他被其他皇子欺负时挺身而出的兄长身影。那份早已被冰封的情感,似乎有了一丝裂痕。
贾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继续道:“太子殿下薨逝前夜,曾秘密召见贫道,那时……他已极为虚弱,屏退了所有御医和宫人。他将这个……”
贾敬从宽大的道袍袖中,取出一个半块墨玉雕刻的龙形符印,质地古朴,边缘参差不齐,似是另一半被强行掰断,“交给了贫道。”
李长空目光一凝,那墨龙符印上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却让他感到熟悉亲切的气息——正是兄长李长泽的。
“此乃潜龙令。”
贾敬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敲击在寂静的室内,“凭此令,可号令太子殿下倾尽心血,秘密培养的一支力量——潜龙卫,他们或潜伏于朝堂各部,或行走于江湖市井,或远遁于边塞异邦……他们是太子殿下为将来整顿朝纲、扫除积弊所准备的暗刃与耳目。”
“殿下临终嘱托,命贫道……暂代执掌此令,暗中蛰伏,非到时机成熟,绝不可轻动,他要贫道……查出真相,若他之死并非天意,则……则需觅得明主,助其……肃清奸佞,以告慰他在天之灵!”
说到此处,贾敬已是眼圈微红,声音哽咽,八年的隐忍与痛苦,在这一刻几乎决堤。
李长空心神一凝,潜龙卫,他麾下的势力曾在北境接触过这个势力,不过因为没有发生冲突,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居然是太子皇兄留下的势力。
“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李长空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仔细听,却能发现一丝极其细微的沙哑。
贾敬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情绪,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贫道不敢辜负殿下所托!八年来,借助潜龙卫零星传递来的信息,结合贫道自身的人脉与推断,抽丝剥茧,确实发现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蛛丝马迹!”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千斤重量:
“殿下可知,当年为太子诊脉、最终断定其为罕见急症的三位太医中,有两人在太子薨逝后一年内,先后‘意外’身亡?一人坠马,一人家中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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