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西域战事 先太子之死的调查难度(2/2)
“哼!” 林如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冷哼,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愤怒与厌恶。
“何止是听闻!那起子魑魅魍魉,如今已将黑手伸向了整个神京,乃至周边州府的勋贵世家子弟!其心可诛!想不知道都难啊,如今各大世家,但凡是消息灵通、家教稍严的,都已明令严禁族中子弟靠近百花楼及类似场所半步。”
他越说越气,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可即便如此,发现得终究是太晚了,不知有多少世家子,甚至是……甚至是某些家族中颇有地位的子弟,乃至个别家风不严、自身不检点的家主,都已深陷其中,染上了这芙蓉膏的瘾癖。”
“此物犹如附骨之疽,一旦沾染,极难戒除!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心智沦丧,形同废人!长此以往,他们挖空的是自家的根基,侵蚀的,可是我大周的国本啊!”
林如海为官清正,一生以社稷江山为重,眼见此等祸国殃民之物肆虐,却一时难以遏制,怎能不痛心疾首,忧愤交加?
李长空看着岳父激动的神色,放下茶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漠与掌控一切的自信:“岳丈暂且息怒,不必过于焦虑。”
他目光望向亭外摇曳的竹影,缓缓道:“本王麾下影卫,早已暗中查探,百花楼贩卖芙蓉膏所得的巨额赃款,其流转、藏匿之处,已大致在掌控之中。况且,岳丈且细想,如今被此物所惑、甘愿挥霍家财的,都是些什么人?无非是那些依靠祖上荫庇、自身无所事事、终日斗鸡走马、盘剥百姓膏脂以供享乐的勋贵纨绔,以及部分为富不仁、囤积居奇的豪绅巨贾。”
“此辈于国于民,有何益处?他们的家财,取之无道,如今被百花楼背后的势力巧取豪夺而去,从某种意义上说,倒也省了朝廷日后整顿吏治、清理冗滥的麻烦。”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既然愿意慷慨解囊,为本王……嗯,为朝廷筹备日后平定四方、安抚黎民所需的军饷资财,我们又何妨暂且作壁上观,静观其变?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哪些人家已然烂到了根子里,日后清理起来,也好有的放矢。”
林如海听到女婿这番近乎冷酷的分析,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他不得不承认,李长空的话虽不中听,却一针见血,道破了残酷的现实。
那些被芙蓉膏腐蚀的,的确多是国家的蛀虫,从这个角度看,这未尝不是一场另类的“洗牌”。但他心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除,反而转向了更深层的担忧。
“殿下所言,虽有其理……可是,” 林如海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脸上忧色更浓,“老夫所虑者,并非仅是这些纨绔子弟。此物既能操控心智,使人沉沦,那么……那些手握实权、身处枢要之位的朝廷大员,封疆大吏之中……是否也已有人遭了暗算,被此物所制,从而受制于那幕后黑手呢?”
这才是林如海真正恐惧的事情。目前朝堂上,李长空凭借赫赫战功和北境的绝对支持,虽已是权势滔天,但主要影响力仍集中在军方及北境一线。
放眼整个庞大而复杂的大周帝国,南方富庶之地、中原腹心区域,盘踞着众多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地方豪强,他们掌控着庞大的财力、物力和人口,虽然其直属的武装力量可能远不如百战精锐的北境边军,但一旦被整合起来,或是在关键时刻作乱,仍是一股足以动摇国本的巨大力量。
更何况,还有那些一直潜伏在暗处,如同跗骨之蛆般,时刻企图从大周这棵参天大树上啃噬血肉的各方势力,若他们利用芙蓉膏控制了部分关键位置的官员,里应外合,其危害将难以估量!
李长空听到岳父的担忧,眼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了然:“岳丈所虑,正是关键。岂止是可能……根据影卫最新密报,可以确定,朝中某些位高权重的国之柱石,早已被此物控制了心神,成了他人掌中之傀儡!”
林如海闻言,浑身剧震,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惊问:“嗯?!殿下此言何意?已……已有人被控制?是谁?!”
李长空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幽深而冰冷,仿佛回到了数年前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此事,牵扯甚大,甚至关乎先太子……我皇兄的暴毙之谜!”
“什么?!!” 林如海如遭雷击,猛地从石凳上站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手指颤抖地指着李长空,声音都变了调:“殿……殿下!您是说……先太子殿下他……他并非病逝,而是……而是被人谋害的?!是这芙蓉膏……?!”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林如海头晕目眩,先太子在世时,贤明仁德,文韬武略,众望所归,满朝文武皆认为其是能带领大周走向中兴的明主。
他的突然“病逝”,曾让多少忠臣义士扼腕叹息,认为是大周巨大的损失!林如海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的死,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惊天阴谋。
“虽未完全查清所有细节,但种种迹象表明,皇兄之死,与这芙蓉膏及其背后的势力,脱不了干系!”
李长空的声音低沉而压抑着巨大的愤怒,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此物在其中,扮演了极为关键的角色。只是当年之事,对方做得极为干净,线索大多已断。若非本王这些年暗中倾力调查,恐怕皇兄至今仍要蒙受不白之冤,若非为了放长线,钓出更深藏的大鱼,将其连根拔起,就凭他们参与谋害储君这一条,本王早已挥师入京,将其九族诛尽,鸡犬不留。”
说到最后,李长空语气中的森然杀意,让周遭的温度都仿佛骤然降低了几分。
林如海跌坐回石凳上,半晌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后怕。他喃喃道:“竟敢谋害储君……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良久,他勉强平复了激荡的心绪,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殿下,既然此物似非中土所产,倒像是海外传来的邪物,那些常年来我大周贸易、或是定居的海外之人,可曾仔细查过?”
李长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查过,影卫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渠道,明察暗访,凡是近年来与海外有关联的人等,几乎都筛了一遍。”
“但收获甚微。当年皇兄出事前后,在大周境内较为活跃的那几批海外商贾、传教士,要么是恰巧在那段时间前后纷纷离境返航,要么就是在海上遭遇了所谓的‘风浪’,船毁人亡,葬身鱼腹。剩下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事后将所有的痕迹都抹除得干干净净。”
他叹了口气:“如今看来,对方布局之深、手段之狠、行事之密,远超我等当初预料。”
林如海闻言,也只得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力感:“若海外这条线也断了,那真是……唉,线索渺茫,如大海捞针了。”
他原本想着,既知芙蓉膏源自海外,顺藤摸瓜,或可找到突破口,如今看来,希望更加渺茫了。
亭中陷入一片沉默,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光影斑驳,却驱不散弥漫在两人心头的沉重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