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逛青楼的贾宝玉(1/2)

神京城,荣国府。

连日来,府内的气氛微妙而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自那日“通灵宝玉”莫名出现裂痕、光泽黯淡后,虽经王夫人一番“在菩萨跟前供了一夜,得了灵气,便完好如初”的说辞,又拿出一块看似无异的玉石替换,勉强安抚住了惊疑不定的贾母,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裂隙与阴影,已然种下,再难抹去。

贾母是何等精明人物,纵是年老,心中亦如明镜一般,只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宝玉衔玉而生的“祥瑞”之名关乎贾府颜面乃至未来,她不得不按下疑虑,强作欢颜,顺着王夫人搭好的台阶而下,内心深处却难免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疲惫与隐忧。

更让贾母心力交瘁的是对贾宝玉的安置,贾政眼见儿子日渐长大,却仍在内帏厮混,于经济仕途上半点心思也无,终于狠下心肠,不顾贾母往日回护,严令宝玉必须每日前往贾氏族学读书,以备科考,求取功名,光耀门楣。

此番,连一向将宝玉视为心尖肉的贾母,也罕见地未曾阻拦。

她深知,长此以往,宝玉若再不长进,莫说承袭爵位,便是想在日渐倾颓的贾府中立稳脚跟也难。

她必须为这个最疼爱的孙儿谋划未来,纵有千般不舍,万般心疼,也只得硬起心肠,对宝玉声泪俱下的哀求和赌气撒娇视若无睹,只反复叮嘱跟随的小厮茗烟等人好生看顾,又私下多与了银钱,盼他能收心向学。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贾宝玉初入族学,迫于贾政的严威和贾母难得的强硬,在族学中虽不学,但尚能勉强每日点卯应景。

那族学设在贾家宗祠之侧,虽也收拾得齐整,但怎比得荣国府内的绮丽风光?

且学子皆为男子,虽不乏清秀之辈,但在宝玉眼中,尽是“沽名钓誉”、“国贼禄鬼”之流,浑身散发着令他作呕的“浊臭”之气。

每日对着一群“须眉浊物”,听着老夫子摇头晃脑地讲授那些“混账”的“四书五经”、“八股时文”,于他而言,简直是钝刀割肉,度日如年。

他素日所好,乃是与姊妹们一处,或读《西厢》、或评《牡丹》,或结诗社、或品香茗,谈些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雅事,那才是神仙般的日子,如今被困在这等枯燥之地,真真是将他憋闷得险些要疯魔了。

更何况,自林黛玉离开以及“摔玉”风波后,府中姊妹,无论是端庄的宝钗,还是爽利的探春、憨厚的迎春,乃至活泼的湘云,都似有默契般,或多或少地疏远了他。

往日环绕身边的温言软语、娇嗔笑语骤然消失,只剩下空寂的怡红院和严厉的父亲、无奈的祖母,这巨大的落差,更让贾宝玉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委屈和叛逆。

于是,不过勉强捱了数日,那颗向往“自由”与“真情”的顽石之心,便再也按捺不住,在心腹小厮的带领下,一个大胆而堕落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并迅速生根发芽。

在被茗烟等人带着去了一次百花楼后,贾宝玉便开始了他的“阳奉阴违”之计。

每日清晨,他依旧穿戴整齐,由茗烟等几个心腹小厮陪着,规规矩矩地出了荣国府的大门,坐上马车,方向亦是朝着族学所在,这让贾母和王夫人很是欣慰,觉得自家孙儿(儿子)懂得上进了,甚至贾母已经妄想着贾宝玉科举入仕,官拜高官回府的荣耀日子了。

车帘落下,隔绝了府内众人或期待或担忧的目光,马车行出一段,估摸着已远离府邸视线,贾宝玉便会立刻吩咐车夫:“调头,不去学里了,去……西城百花胡同!”

那车夫起初尚有些犹豫,毕竟被府上老太太知道了,这位宝二爷或许没事,但是他可受不了老太太的怒火。

可他架不住宝玉厉声呵斥,又得了茗烟塞过来的丰厚赏钱,加之深知这位宝二爷在府中的受宠程度,便也半推半就,成了帮凶。

于是,这辆本该驶向书香翰墨之地的马车,便日日调转方向,辘辘驶向神京城西那最为纸醉金迷、藏污纳垢的所在——百花楼。

这百花楼,乃是神京城中首屈一指的销金窟、风流薮,楼高五层,雕栏玉砌,飞檐斗拱,极尽奢华。

门前车水马龙,迎来送往的不是王孙公子,便是豪商巨贾,楼内更是别有洞天,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莺歌燕语之音靡靡绕梁。

贾宝玉初入此间,便是被茗烟这“懂事”的小厮引来的,初时他还有些胆怯羞涩,但一见那满楼的“姐姐妹妹”,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言语温柔,曲意逢迎,远比府中那些日渐冷淡的姊妹们“知情识趣”、“解意温存”,顿时便将什么“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的痴念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此地才是他的极乐净土,瞬间便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青楼这等地方,如同沼泽泥潭,一旦踏入,便难抽身,更何况贾宝玉这等自幼在脂粉堆里长大、又正值青春慕艾的少年,更是如同干柴遇烈火,一触即燃,再难熄灭。

自此,他便将族学抛诸脑后,将百花楼当作了每日必至的“学堂”,在这里,他挥金如土,将平日里贾母、王夫人给他的各种金银全都花销在了这里。

听着婉转的曲子,喝着醇香的美酒,享受着温香软玉的包围,暂时忘却了家族的期望、父亲的责骂、姊妹的疏离,以及内心深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与迷茫。

这一日,贾宝玉照旧瞒天过海,溜出了荣国府,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百花楼。

今日楼内的气氛,较之往日更为热烈喧腾,原因无他,正是百花楼那位色艺双绝、名动京城的头牌清倌人——红玉姑娘,一月一度登台献艺的日子。

时辰尚早,百花楼宽敞无比的大厅内便已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各色人等混杂一处。

有衣着华贵、趾高气扬的勋贵子弟;有故作清高、实则眼珠乱转的文人墨客;有脑满肠肥、一掷千金的富商大贾;亦有神色精悍、不言不语的江湖豪客。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脂粉香气、酒气以及一种躁动不安的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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