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病房里的坦诚(2/2)

“林楠笙!他来救我了?!” 朱怡贞心里一暖,但下一秒,更大的恐惧攫住了她!“不行!他不能过来!周耀庭肯定在看着!他过来就是送死!还会连累他!”

电光石火间,朱怡贞做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震惊的决定!

她看到那个“老方”在还击时,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而窗外某个角落,一个枪口正稳稳地瞄准了老方的后背!“老方不能死!他死了线索就断了!顾大叔的计划就完了!”

“拼了!” 她一咬牙,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从桌子底下窜出来,不是朝着林楠笙的方向,而是朝着老方扑了过去!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尖叫:“小心后面!”

“砰!”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朱怡贞感觉左边肩膀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她“啊”地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灰布衫!

“中枪了!老娘中枪了!疼死老娘了!” 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朱怡贞!” 林楠笙目眦欲裂的嘶吼声传来!他像疯了一样冲过来,不顾一切地抱起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可能飞来的子弹,朝着手下怒吼:“掩护!撤退!”

接下来的事情,朱怡贞记得很模糊了。只记得剧烈的疼痛,颠簸的汽车,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林楠笙那张毫无血色、写满了恐慌和……某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崩溃的脸,一直在她眼前晃动。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雪白的病床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动一下都疼得撕心裂肺。窗外天色已黑。

“没死……还活着……值了!” 她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护士。

医生走到床边,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对护士说:“情况稳定,注意观察,别感染。” 声音……有点耳熟?

护士点点头,出去了。医生却没走,他关上门,走到窗边,拉严了窗帘。然后,他缓缓摘下了口罩。

昏暗的光线下,露出的是林楠笙那张疲惫不堪、眼窝深陷,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到极点的脸。

“林……林科长?” 朱怡贞愣住了,“你……你怎么扮成医生了?太危险了!”

林楠笙没说话,只是走到床边,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扑上去?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朱怡贞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后怕和……心疼?心里某个地方猛地一软。

她咧了咧嘴,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嘶……没办法……条件反射……看不得好人吃亏……”(半真半假,总不能说为了救顾大叔的线人吧?)

“条件反射?”林楠笙重复了一句,眼神更加复杂,他猛地俯下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将她圈在狭小的空间里,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情绪,

“朱怡贞!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你明明可以躲开!你明明可以……不用管他!”

他的逼问,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朱怡贞心里那扇紧锁的门。

在经历了生死一线,在看到他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后怕之后,在这样一个绝对安全(暂时)的密闭空间里,一直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

所有的伪装、算计、恐惧,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不顾危险、情绪失控的男人,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林楠笙……”她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坦诚,“如果我说……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来这里,是为了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为了不让一些……意难平的事情发生……你信吗?”

林楠笙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朱怡贞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继续往下说,像是要把积压了太久太久的秘密,一次性倾倒出来:

“蓝心洁……她不该是那样的结局……顾大叔……他应该活着看到天亮……左秋明……他应该有个好前程……还有……还有你……”

她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迎上他震惊的目光:“我知道你怀疑我……我知道我很多行为很可疑……但我没想过害任何人……我只是……不想看到我在乎的人……再受到伤害……包括你……”

“周耀庭……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威胁……他想除掉所有不听话的人……他想控制一切……我和蓝心洁……还有你……都是他的目标……”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真假参半,却带着百分百的真诚。她说她的“任务”是保护该保护的人,她说她和林楠笙的关系是“意外”也是“注定”,她甚至模糊地提到了那份“救赎名单”……

林楠笙像一尊石雕,一动不动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困惑、到挣扎、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微蹙的眉头,看着她眼中那份近乎执拗的清澈和……信任。

许久,许久。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林楠笙缓缓直起身,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颤抖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

他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最终沉淀为一种复杂到极致、却无比坚定的光芒。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我只知道……你现在躺在这里,是因为我。从今往后,你的命……有我一半。”

他俯下身,在她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没有血色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如羽毛、却重如泰山的吻。

“好好活着。”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许下了承诺,“剩下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