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监工刁难(2/2)
那粗糙的手掌带着汗臭和烟味,掠过韩七的胸口、肋下、腰间……所过之处,激起一阵生理性的厌恶和冰冷的恐惧。
当那只手漫不经心,即将触碰到胸前那紧紧缠绕的布条时——
韩七的呼吸骤停!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倒流回脚底,彻骨的寒意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绝不能!绝不能被发现!
千钧一发之际!
“咳咳咳!呕——!”
韩七猛地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整个身体随着咳嗽顺势向前晃动,巧妙地避开了那只摸向胸口要害的手。他咳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带着浓重的哭腔哀求:“刘头儿明鉴啊!小的身上……咳咳……除了这身烂肉,什么都没有……刘头儿您行行好,若能赏点……赏点伤药……小的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啊!”
他刻意在“伤药”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试图将刘扒皮的注意力,从“私藏宝贝”转移到“乞求疗伤”上。
刘扒皮的动作果然一顿,狐疑地盯着他因剧烈咳嗽而涨红、却又透着一股死气的脸,又扫了一眼他背上那虽然愈合了些、但依旧狰狞可怖的鞭伤。入手处,确实瘦骨嶙峋,硌手得很,不像藏了硬物的样子。
难道……真是这贱骨头命硬?
但他依旧不死心,眼中凶光一闪,厉声喝道:“少给老子装相!把衣服脱了!老子要亲自检查!”
脱衣?!
韩七如遭雷击,瞬间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一旦脱衣,胸前那异常厚实、紧紧缠绕的布条包扎,立刻就会暴露无遗!到时候,任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周围的矿奴们麻木地看着,称重的监工也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却无人出声。
就在韩七眼底狠色一闪,几乎要压不住体内气流,准备拼死一搏的刹那——
“刘老三!你他娘的磨蹭什么?!”远处,监工头目的怒吼如同炸雷般传来,“王管事马上要巡查东巷!赶紧带你的人把路口给老子清理干净!耽误了事,扒了你的皮点天灯!”
刘扒皮浑身一个激灵,脸上瞬间闪过对“王管事”这个名字的深深畏惧。他狠狠瞪了韩七一眼,那眼神如同毒蛇,充满了未得逞的恼怒和不甘:“算你狗日的走运!回头老子再慢慢炮制你!”
骂骂咧咧地,他终于松开了如同铁钳的手。
韩七死里逃生,只觉得腿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踉跄着拖起沉重的矿筐,挪到称重处。
“哼,不足额!今晚的饭,减半!”称重监工草草瞥了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
韩七低着头,一言不发。与险些失去胸口的碎骨相比,饿一顿肚子,根本微不足道。
看着刘扒皮匆匆带走一队矿奴去清理路口,韩七心中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沉甸甸的。
疑心既起,便如野草,烧之不尽。这次侥幸躲过,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尖隔着破烂的衣衫,轻轻抚上胸前。
那布条之下,碎骨温润而恒定的气息,透过皮肉,悄然传来,带着一丝令人安心的暖意,稍稍平复了他那颗仍在疯狂擂动、惊魂未定的心脏。
但危机感,已如同最锋利的冰锥,深深刺入了他的骨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