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图穷匕见，平静的诀别（1/2）

时间在这个奇特的副本中流逝，仿佛比外界更快。

当沈言卿通过契约权柄隐隐感知到副本的“终结时限”即将来临时，沈卿忽然对着焰火等人温和地笑了笑：

“好了，旧也叙得差不多了。外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们。

先出去吧，我和他们几个，还有些‘家务事’要聊聊。”

焰火等人虽然不舍，但对沈卿的命令毫无异议，恭敬地行礼后，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被副本的退出机制传送离开。

林千亦在离开前，担忧地看了一眼沈言卿和方逸眠。

房间里，只剩下沈卿、沈言卿、方逸眠、顾云昭、齐轩亦五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缓慢流动的星云微光似乎也暗淡了几分。

沈卿依旧坐在摇椅上，轻轻晃着，目光在沈言卿和方逸眠之间流转，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平静。

方逸眠缓缓站起身，走向沈言卿。

他的脚步很稳，但眼神却充满了沈言卿从未见过的挣扎与痛苦，还有一丝……下定决心的决绝。

顾云昭和齐轩亦也站了起来，一左一右，隐隐形成了某种包围的态势，虽然并非战斗姿态，但意味明显。

沈言卿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他抬起头，红色的眼眸直视着走到他面前的方逸眠，脸上刻意维持的“沈卿式”从容终于褪去，恢复了属于“沈言卿”本身的、那种带着疏离感的平静。

他甚至还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意味的笑。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所以，时间到了。

要对我出手了吗，方逸眠？”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最后虚假的平静，也撕开了所有温情与合作的表象。

真相与抉择，被赤裸裸地摆在了这间象征着“陨落”与“新生”的奇异房间里。

方逸眠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红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摇椅上的沈卿，轻轻叹了口气，却也没有阻止。

沈言卿那句带着淡淡自嘲的“要对我动手了吗？”，如同投入方逸眠心湖的一颗石子，激起的却并非涟漪，而是滔天巨浪。

平静？不，那平静的话语下，方逸眠听出了潜藏的、更深的东西。

一种了然的通透，一种早有所料的疲倦，甚至……一丝微不可查的、对他方逸眠此刻挣扎的悲悯。

这比愤怒的质问、痛苦的控诉，更让方逸眠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痛得他几乎要弯下腰去。

悲伤？何止是悲伤。

方逸眠的内心早已化作一片矛盾的战场。

对沈言卿的情感像藤蔓般缠绕着心脏，每一次收紧都带来窒息的痛楚；

对大局的责任、对那些已然牺牲的同伴乃至神明的愧疚，则像沉重的山岳压在他的灵魂上。

自责如同毒液蔓延，是他将沈言卿卷入这场旋涡，是他默许甚至推动了“沈卿归来”的计划，如今却又不得不亲手……

他的理智在尖叫，情感在哀嚎，唯独“放弃”这个选项，早在很久以前，就被他自己彻底锁死。

他爱沈言卿，爱那个独一无二的灵魂。

但这份爱，在无数鲜血浇筑的誓言、在关乎整个反抗事业存续的“必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自私。

“言卿……”

方逸眠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用言语为自己、也为对方搭建一个看似合理的台阶。

“等一切结束……我会找到办法，我会为你造一具新的、更好的身体，我会复活你，我发誓……如果我做不到，我就去下面陪你。”

他说着连自己都难以完全相信的承诺，仿佛这样就能减轻此刻行径的罪恶感。

如果沈言卿要恨他，那就恨吧。

他不敢看沈言卿的眼睛，目光落在对方微微敞开的衣领处，那里似乎能看到平稳跳动的心脏轮廓。

“但现在……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轻如蚊蚋，却重若千钧。

没人注意到，或许，真的没人注意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