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再见阿尔斯（一）（2/2）

林间风止，唯有那窸窣声再度响起，越来越近。枯叶在某种重量下碎裂，脚步沉稳，不疾不徐，仿佛早已锁定猎物，已经能看出一道人影的轮廓，在灌木丛中缓缓走来。

没有金属碰撞的铿锵，没有铠甲在暮色中反光——不是宫廷骑士，阿尔斯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一瞬，冷汗却仍顺着额角滑落。

远看，来人穿着一袭深灰色长袍，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截下颌，身形修长，步伐轻盈，这装束，应该是位魔法师。

“停下！”阿尔斯咬牙低喝，“再靠近，我可不客气了！”

然而那人并未停下，反而继续向前，步伐沉稳而从容，仿佛阿尔斯横在眼前的利剑、沙哑的警告，不过是林间一阵微不足道的风声。

更让阿尔斯心头一紧的是——这人的行进方式太过反常，竟然如此大张旗鼓直接向他走来，而且，对方在被自己发现后不仅没有改变行动，反而依旧径直向他逼近——这绝不寻常。

真正的猎手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一旦暴露，要么立刻发动雷霆一击，趁目标尚在惊疑之际将其斩杀；要么迅速重新隐入黑暗，让猎物怀疑刚才所见只是风动叶响、林间幻影。可眼前之人既不突袭，也不隐匿，就这样坦然地、一步步地走来。

阿尔斯的神经绷得更紧，这种“不隐藏”，本身就是一种压迫——一种笃定你无路可逃、无需偷袭的傲慢，或是一种更深的算计，对方似乎很清楚，自己此刻已油尽灯枯，并且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阿尔斯死死盯着那道逐渐逼近的身影，深灰长袍随风轻摆，身形修长，步伐不疾不徐，没有武器外露，竟然也没有感受到魔力波动的征兆。

“你到底是谁？！”他再次低吼，他强撑着将自己仅剩的斗气注入剑身，可那点微弱的蓝光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甚至不能覆盖整个剑身。

而对方，依旧没有回答。

就在阿尔斯意识到自己已退无可退的瞬间，求生的本能如烈火般在残躯中炸燃，他咬破舌尖，强忍剧痛逼出最后一丝清明，将体内仅存的斗气疯狂汇聚于剑身，做最后的负隅顽抗之时。

可那人，却在他身前二十步之处，终于停了下来。

暮色四合，林间寂静得可怕。长袍人缓缓抬起手——

不是施法，也不是拔刃。

而是轻轻掀开了兜帽。

“阿尔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