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方会晤（2/2）

几乎所有听懂中文的人，脸上都出现了极其怪异的表情。

史迪威正端起咖啡杯的手停在半空，他那张总是严肃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随即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假装咳嗽以掩盖几乎要冲出口的笑声。就连一贯持重的罗卓英，也忍不住抬手轻咳一声，掩饰住嘴角那抹无法完全压制的上扬弧度。

“噗嗤——”

不知是美方还是中方参谋席里，有人终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低笑，虽然立刻被更用力的咳嗽声盖过，但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亚历山大上将脸上的公式化笑容彻底僵住，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脸色变得铁青，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

他握着烟斗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当然听懂了严明翊话里毫不掩饰的讽刺——这分明是在讥讽约翰军在东南亚一败涂地，连王牌部队都只顾狼狈逃窜，指挥系统完全失灵。

怒火在他胸中翻腾，他几乎要拍案而起。

但他不能~！

对方是一名大夏军队的副司令，身份远高于自己那名多嘴的副官。

如果他现在发作，就等于将下属间含沙射影的斗嘴，升级为盟军高级将领之间的公开冲突。

这个责任，他背负不起，尤其是在约翰人刚刚经历了新加坡惨败和缅甸溃退的敏感时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怒火压下。

他避开史迪威和罗卓英的目光，一言不发地从桌子上的雪茄盒中取出一支雪茄点燃，然后重重地坐回自己的主位，将头微微偏向一侧，吐出一大口浓白的烟雾，仿佛要用这烟雾将自己与会议室里这令人难堪的气氛隔绝开来。

他打定主意，在会议正式开始前，不再理会白鹰和大夏两方的任何人。

相比之下，史迪威和罗卓英之间的气氛则缓和许多。

史迪威对严明翊那番大胆而精准的反击暗自赞赏，这很符合他欣赏的直率风格。

他主动向罗卓英靠近了一些，就着地图上仰光及勃固方向的敌我态势低声交流起来。

两人在如何看待小鬼子战斗力、评估当前战线稳定性等纯军事问题上，显然更有共同语言，谈话也显得更为务实和顺畅。

亚历山大独自坐在那里吞云吐雾，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白鹰和大夏将领之间那看似融洽的交流，在他眼中格外刺目，一种被冒犯、被轻视的感觉愈发强烈。

这不仅仅是个人颜面问题，更关乎大英帝国在此地摇摇欲坠的权威。

眼看会议室的气氛就要在这种尴尬和对抗中彻底凝固，罗卓英适时地发挥了作用。

他作为在场资历最深、军衔也与亚历山大对等的将领，轻咳一声，用沉稳的语调将话题引向了缅甸近期的天气对后勤补给线的影响，这是一个相对中性且三方都关心的问题。

在他的斡旋下，会议室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些，表面上的和气总算勉强维持住了。

也就在这时，一名约翰军上校参谋走到亚历山大身边，低声请示。

亚历山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上校转身，面向整个会议室，提高了音量，用约翰语宣布：

“诸位将军，先生们，时间已到。中缅印战区盟军联合军事会议，现在正式开始！”

随着这声宣布，会议室里所有杂音立刻消失。

军官们迅速各就各位，参谋人员摊开了记录本。

地图前的幕布被拉开，更详尽的兵力部署图呈现出来。

一场关乎缅甸命运，也交织着盟友间猜忌、算计与利益博弈的会议，就在这充满火药味和微妙敌意的氛围中，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