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骨血相认（2/2）

赵王氏闻言，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掉，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凄凉：“我的儿…我苦命的儿啊…你在哪儿啊…”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带着一种近乎踉跄的急切，朝着小点子蜷缩的角落快步走来。他们身上带着一股泥土、汗水和廉价皂角混合的味道，是地地道道的穷苦人家的气息。小点子全身的肌肉绷得更紧，手指下意识地抠进了墙缝的苔藓里。

赵王氏最先冲到近前。借着巷口漏进的一点点光，她看清了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瘦小肮脏的身影。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小点子蓬头垢面下依稀可见的眉眼轮廓上，浑身剧烈地一震！随即，一种近乎崩溃的、混杂着巨大悲伤和狂喜的情绪在她脸上炸开！

“儿啊——！我的儿啊——！” 赵王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猛地扑跪在地，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将小点子那冰冷、僵硬、满是污垢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那怀抱带着一股劣质皂角和眼泪的咸涩气味，却有着一种小点子从未感受过的、属于人体的、绝望的温暖。她的眼泪如同滚烫的雨点，砸在小点子的脖颈和乱发上。

“娘…娘总算找到你了！我的儿！苦了你了…苦了你了啊！” 赵王氏哭得肝肠寸断，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想要去抚摸小点子的脸，却又怕碰疼了他似的，最终只是紧紧抱着，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

赵老栓也扑通一声跪在旁边，这个饱经风霜的汉子此刻也是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娃…娃啊！爹娘找你找得好苦啊！当年…当年逃荒…在南城…人太多了…挤散了…爹娘对不住你啊！” 他伸出粗糙、布满老茧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碰了碰小点子冰冷的手背。

小点子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女人的怀抱很紧，很暖，带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属于“母亲”的气息。男人的眼泪滚烫，话语里的痛苦和自责听起来无比真实。他们身上的气味，是贫苦，是挣扎，是绝望，与他记忆中模糊的、属于遥远过去的某种感觉隐隐重合。冰冷的戒备在巨大的冲击下出现了一丝裂痕。难道…难道是真的？这突如其来的、汹涌的、带着巨大悲伤的“亲情”，像滔天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麻木的心防。他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无措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希冀光芒。他微微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跟爹娘回家！咱回家！” 赵王氏哭喊着，用力想将小点子拉起来，“再也不用在这鬼地方挨饿受冻了！咱家…咱家现在有地了，虽然穷，但总能让你吃上口热乎饭，穿上件囫囵衣裳！”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

赵老栓也连忙抹了把脸，强压下激动，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决心：“对！回家！爹娘拼了命，也要把你带回家！走！这就走！” 他话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但被巨大的“重逢”喜悦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