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铁剑囚徒（1/2）

朝会散去已过两个时辰，问天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与肃杀之气却仿佛仍未完全消散。百官与各派首领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情，或激动，或惶恐，或充满干劲，或满腹疑窦地离开了皇宫，开始执行那位护国先圣下达的两项至关重要、且不容丝毫懈怠的命令。

铁剑门门主郑仲斌是被人几乎是搀扶着走出宫门的。巨大的惊喜与先前的极度恐惧交织，让这位修为不过通脉中期的门主心神激荡，几乎虚脱。但他脸上却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狂喜与红光，腰杆也比以往挺直了许多。他清楚地知道，铁剑门崛起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必须立刻返回宗门，亲自坐镇后山，确保那尊贵的“囚徒”万无一失，同时也要精心挑选弟子，准备聆听宗主讲道，绝不能浪费这千载难逢的机缘。

而其他门派，尤其是地煞宗、金刀门等实力较强的宗门，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紧迫感。调查数万年前的秘辛，这任务听起来虚无缥缈，但护国先圣那“格杀勿论”的警告绝非戏言。更重要的是，铁剑门的例子活生生地摆在眼前，说明这位宗主对于“有价值”的线索，赏赐是何等慷慨！若能在此次调查中拔得头筹，找到关键信息，其获得的回报恐怕不会逊于铁剑门！

一时间，各派宗主返回驻地后，立刻召集所有长老、核心弟子，开启尘封的典籍库，询问门下最年长的宿老，甚至不惜代价向一些隐世的散修或传承古老的家族探听消息。整个问天帝国境内，一场针对上古秘辛的大规模调查，在轮回宗的意志推动下，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皇宫，养心殿偏殿。

此处已被设为李烬在问天城的临时静修与处理事务之所。殿内陈设简朴，与皇城的奢华格格不入，唯有几盆散发着清灵之气的幽谷兰草，以及一座缓缓吞吐着青烟的静心香炉，增添了几分雅致与静谧。

李烬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被阵法笼罩、依旧显得有些灰蒙的天空，眉头微蹙。虽然找到了悠然真人的确切线索，并且确认其安然无恙，让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另一件事，却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师兄，还在想那‘仙人之血’和上古秘辛之事？”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乔雨薇不知何时已悄然步入殿内，她换下了一身宫装，重新穿上了那袭月白流云广袖长裙，青丝如瀑，容颜清丽绝伦，只是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冰霜，似乎比以往更浓了些。

对于乔雨薇，李烬此刻不说百分百信任，但出于第六感，信任还是能有七八分，所以将一些秘辛也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

李烬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道：“皇极典籍阁中，那位前辈残魂指点，仙人之血最大的可能来源，便是数万年前东南之劫，那位引动‘仙人之手’降临的前辈大能。他甚至明言，他当年所用之血，便是在云罗山脉深处，‘修为禁断’之力最浓郁的核心区域寻得。线索指向明确，但……云罗山脉广袤无尽，其深处更是凶险莫测，连化神期修士在其中被压制到元婴期后，都可能陨落。想要精准找到可能仅存数滴、甚至早已融入山川地脉的仙血，无异于大海捞针。”

乔雨薇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望向窗外，声音空灵：“所以，师兄才下令发动整个帝国的力量，从古籍、传说、遗迹入手，希望能找到更具体的方位线索？甚至……怀疑那场变故与‘修为禁断’的源头，本身就可能与仙血有关？”

“不错。”李烬转过身，看向乔雨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修为禁断’这等逆天法则，绝非自然形成。典籍记载，乃是‘仙人之手’挥斥而下所设。仙人手段，超乎想象。这禁断之力能维系数万载不减，其源头必定蕴含着难以想象的仙道法则与能量。那位陨落的大能之血，若未曾彻底消散，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或许便是这禁断之力的核心节点，或者说……是维持这法则的‘阵眼’所在。”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而且，我总有一种预感，那场变故，那位陨落的大能，与我修炼的《轮回魔典》之间，或许也存在某种未知的关联。否则，那位被囚禁的前辈，不会特意将这两件事一同告知。”

乔雨薇微微颔首，清冷的眸中也掠过一丝思索之色：“此事确实蹊跷。按那残魂所言，《轮回魔典》诡异莫测，近乎不死，历代执掌者皆遭天妒人嫉。数万年前东南那位大能欲斩破天道，某种意义上，亦是逆天而行。两者皆是与‘天’相争，这其中……或许真有共通之处。”

她看向李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师兄，此事急不得。如今帝国初定，轮回宗根基未稳，搜寻线索需要时间。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你功法后续的问题。铁剑门后山那位……你打算何时前往？”

提到铁剑门后山，李烬眼中再次燃起灼热的光芒：“事不宜迟！《轮回魔典》后半部关乎我道途根本，甚至可能蕴含着控制功法反噬、规避其‘不死’特性引来灾祸的关键法门。必须尽快拿到手！”

他沉吟片刻，道：“朝会刚过，各方势力刚刚动员，调查上古秘辛之事，有你和萧辰统筹督促即可。我准备即刻动身，前往铁剑门。”

“我随你同去。”乔雨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铁剑门虽是小派，但那后山囚徒牵扯甚大，难保不会走漏风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有我在，也可多一重保障。”

李烬看着乔雨薇那双清澈却坚定的眸子，心中微微一动。他知晓她对自己的情谊复杂难明，既有旧日亏欠，亦有同门之谊，或许更多的，还有些道不清的绕指情思。但眼下非是儿女情长之时，容不得他多想。

此刻她主动提出同行，于公于私，都难以拒绝。

“好。”李烬点了点头，“那便有劳师妹了。”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在出发之前，还需再做一手准备。”

他心念一动，一道无形的神识波动传了出去。片刻之后，一道如同阴影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正是萧辰。

“宗主。”萧辰躬身行礼，声音沙哑。

“萧辰，我与乔副宗主要离开问天城数日，前往铁剑门处理要事。”李烬吩咐道，“在此期间，宗门与帝国事务，由你与石猛、阿土、柳清影共同执掌，遇大事不决，可凭传信玉简联系。另外，加派得力人手，暗中监视七大门派，尤其是他们调查上古秘辛的动向，若有异常，立刻回报。”

“是！”萧辰简短应命，没有任何多余疑问，身形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他的效率与忠诚，始终是李烬最放心的一环。

安排妥当后，李烬与乔雨薇不再耽搁。两人并未惊动太多人，只是化作两道不起眼的遁光，悄然离开了问天城，朝着记忆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方向——位于原乾元国南境、毗邻云罗山脉外围的铁剑门所在地，疾驰而去。

以他们二人如今的修为，即便在“修为禁断”的影响下有所压制，速度也远非昔日可比。不过大半日功夫，下方熟悉的景物便开始映入眼帘。

连绵起伏的丘陵，茂密却算不上珍稀的林木，略显贫瘠的土地，以及远处那如同巨龙脊背般蜿蜒横亘、云雾缭绕的云罗山脉轮廓。一切似乎与百年前并无太大不同，但李烬的心境，却已恍如隔世。

他曾是这片土地上一个微不足道的乞儿，一个受尽白眼的杂役弟子。而今日，他以轮回宗宗主、问天帝国护国先圣之尊归来，执掌亿万人命运，探寻关乎自身存亡与大道终极的奥秘。

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铁剑门的门派规模不大，建筑也显得有些陈旧，与如今气象一新的问天帝国格格不入。但此刻，整个铁剑门却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景象。山门之外，以门主郑仲斌为首，所有在宗的长老、弟子，足足数百人，早已得到传讯，列队恭候，翘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