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皇怒如渊（2/2）

赵若行狂暴的气息微微一滞，赤红的眸子死死盯住文若谦：“先生何意？”

文若谦见赵若行听进去了，心中稍定，语速加快，条理清晰地分析道：“殿下，您冷静思索。为何您刚至岁咸城，急需魂系妖丹突破之际，就恰好有幻梦蝶的消息传出？为何那‘厉寒’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您与幻梦蝶对峙、两位尊者被魂妖缠住时现身偷袭？为何他的目标如此明确，直指殿下您的龙吟仙剑？甚至，那几只魂系妖皇，为何会与一个人族修士配合得如此默契？”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般敲在赵若行的心头，让他眼中的疯狂与愤怒渐渐被一丝惊疑不定所取代。他不是蠢人，只是方才被巨大的羞辱和损失冲昏了理智，此刻经谋士点醒，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文若谦继续道：“这一切，绝非巧合！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一个针对殿下您，或者说，针对您急需魂系妖丹这一点的局！幕后之人，对殿下的行踪、需求乃至护身仙器都了如指掌！其目的，表面看是抢夺仙剑，但更深层次呢？”

赵若行眉头紧锁，顺着文若谦的思路往下想：“先生的意思是……他们夺剑是假，阻我突破是真？或者……另有所图？”

“或许兼而有之。”文若谦目光锐利，“但微臣以为，最关键的一点在于——魂系妖丹！对方费尽心机布下此局，甚至不惜动用数位妖皇，若仅仅是为了抢夺一柄仙剑，代价未免太大，也太过冒险。除非，这魂系妖丹，对他们而言，同样至关重要！甚至，可能比仙剑本身更重要！”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关键的推测：“殿下，您想，若对方的目标也包括魂系妖丹，那么他们夺取仙剑之后，下一步会做什么？他们手中是否已经拥有了，或者即将去获取一枚高品质的魂系妖丹？若是后者……”

赵若行瞳孔骤然收缩，瞬间明白了文若谦的暗示，脱口而出：“先生是说，只要盯住谁拿到了三阶以上的魂系妖丹，尤其是本王需要的那枚，谁就极有可能是夺剑之人？或者，与之有莫大关联？”

“殿下明鉴！”文若谦重重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智珠在握的光芒，“即便不是直接夺剑之人，也必定是此局中的重要一环！我们只需守住岁咸城皇家佣兵公会，乃至黑市上所有可能流通高阶魂系妖丹的渠道，静观其变。同时，暗中加派人手，严密监控所有近期在云罗山脉活跃、且有实力获取此等妖丹的佣兵团和修士。一旦有所发现，顺藤摸瓜，何愁找不到那‘厉寒’和几只魂妖的踪迹？届时，丢失的仙剑，以及殿下所受的屈辱，皆可一并讨回！”

这番分析，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为暴怒绝望的赵若行指明了一条可行的复仇之路。他胸中的滔天怒火并未熄灭，但却从无序的燃烧，开始转化为冰冷而集中的杀意。

他缓缓站直身体，擦去嘴角的血迹，脸上虽然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已恢复了属于皇室子弟的深沉与冷酷。他深深看了一眼文若谦，语气复杂道：“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是本王失态了。若早听先生劝阻，谨慎行事，或许不至落入如此境地。此次是本王之过，还望先生勿要介怀，继续助我。”

文若谦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躬身道：“殿下言重了！为主分忧，乃臣之本分。殿下能及时醒悟，纳谏如流，实乃英主之姿。眼下当务之急，是立刻返回岁咸城，暗中布网，同时殿下您也需尽快疗伤，稳固修为，以备不时之需。”

“先生说得是。”赵若行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这片让他遭受奇耻大辱的山林，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厉寒……魂猎……不管你们是谁，躲在何处，本王发誓，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回城！”

命令下达，残余的皇室亲卫迅速整队，虽然个个带伤，士气低落，但依旧保持着严格的纪律。青冥与赤炎二位尊者一前一后护住赵若行，化作遁光，朝着岁咸城方向疾驰而去。只是来时的意气风发，已然被一股压抑而肃杀的气氛所取代。

文若谦跟在队伍中，回头望了一眼云罗山脉深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他总觉得，那个化名“厉寒”的修士，以及这次针对皇室的诡异布局，背后隐藏的东西，恐怕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复杂和危险。但此刻，他也只能先助殿下稳住局面，再图后计。

岁咸城，即将因为这位三皇子的回归，而掀起一场无声的暗流与风暴。而这一切，已然遁入山脉深处、前往魂猎领地的李烬，暂时还无从知晓。他正怀揣着那柄失去灵光的龙吟仙剑，思考着该如何与那位深不可测的魂猎妖皇进行下一步的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