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蝶踪现世（1/2）

岁咸城这两日，如同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彻底沸腾了起来。

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乃至修士们交换情报、组队探险的各个隐秘角落，所有人都在热烈地议论着同一个话题，声音压得低低，眼神却闪烁着激动与贪婪的光芒。

“听说了吗？云罗山脉外围，黑风涧往西三十里的那片‘迷踪林’，有人看见了……幻梦蝶！”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在茶馆角落，对着同伴神秘兮兮地说道，尽管努力压抑，声音仍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幻梦蝶？你莫不是喝了假灵酒，在此胡言乱语？那东西不是只存在于古籍记载和山脉最深处吗？多少元婴老祖深入险地数十年都难觅其踪，怎么可能出现在外围？”同伴显然不信，嗤之以鼻。

“千真万确！”尖嘴修士急得差点跳起来，左右张望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是‘黑豹’佣兵团的人亲眼所见！他们小队前日进山采集‘雾隐花’，误入迷踪林深处，恰好撞见！那蝶翼展开足有脸盆大小，翅膀上的鳞粉流光溢彩，只是远远看一眼，就觉得神魂舒泰，灵台清明！绝对错不了！就是古籍里描述的幻梦蝶！”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而且不止他们一队人看见！同一天，‘风刃’小队的人也声称在附近区域看到了类似的光影和感受到奇异的魂力波动！只是那东西速度太快，如同幻影，一眨眼就消失了，根本来不及捕捉！”

类似的对话，在岁咸城各个角落不断上演。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越传越广，越传越详细。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声称，捡到了几片散发着梦幻光泽、蕴含着精纯魂力的鳞粉，顿时引得无数人竞价抢夺，价格被炒到了惊人的高度。

幻梦蝶！三阶以上魂系妖兽中的瑰宝！其本源翅粉不仅是炼制高阶滋养神魂、破除心魔、辅助突破瓶颈丹药的绝世主材，更是对元婴顶峰修士凝结元神、冲击化神境有着难以估量的奇效！其价值，根本无法用寻常灵石衡量！

对于挣扎在修行路上的散修而言，这是足以改变一生命运的天大机缘！对于各大势力而言，这是必须掌握在手中的战略资源！

整个岁咸城的修士圈子都疯狂了！无数佣兵团、探险队闻风而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涌向城外的云罗山脉。原本就人流如织的城门，此刻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遁光如同蝗群般掠向远方那片危险而诱人的山脉。

“众生”佣兵团租赁的小院内，却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

李烬坐于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听着萧辰从外面带回的最新情报。

“……消息扩散得极快，如今城内稍有实力的队伍，几乎都进山了。迷踪林周边区域，现在怕是已经人满为患。”萧辰声音沙哑，言简意赅，“根据观察，皇室护卫队今日并无异动，依旧按部就班地在城内外巡逻，但暗哨的数量增加了三成，尤其是城主府和传送阵附近。”

石猛扛着巨斧，瓮声瓮气道：“嘿，都去找那劳什子蝴蝶了？正好，没人跟俺们抢雷角犀了！”他显然对那虚无缥缈的魂系妖兽不感兴趣，还是皮糙肉厚的大家伙打起来痛快。

阿土则在一旁摆弄着他那些机关零件，嘴里嘀咕着：“幻梦蝶……能量读数肯定很奇特……要是能捕捉到一点生命信号特征，说不定能改进我的‘千机眼’追踪模式……可惜太危险了……”

柳清影安静地站在角落阴影里，低眉顺目，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精致花瓶。只是在她低垂的眼眸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体内的紫霄雷魂印如同悬顶之剑，让她不敢有丝毫异动，但外界关于幻梦蝶的消息，依旧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东西对困在元婴顶峰三年的三皇子殿下，有着何等致命的吸引力！

李烬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柳清影身上，淡淡开口：“柳姑娘，你以为，三皇子殿下，会对这幻梦蝶的消息，作何反应？”

柳清影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抬起头，迎上李烬那仿佛能洞彻人心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回主人，幻梦蝶对殿下……意义重大。以殿下的性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便认为其中有蹊跷，也定然会派人前去探查，甚至……亲自前往以确保万无一失。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殿下身份尊贵，身边谋士众多，必然能看出此事时机巧合，恐有陷阱。是否会亲自涉险……清影不敢妄断。”她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敢有任何暗示或引导。

李烬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他目光望向窗外，仿佛穿透了重重墙壁，看到了那座戒备森严的城主府。

……

城主府，西厢别院。

此处已被彻底改造为三皇子赵若行的临时行宫。院落四周明哨暗岗林立，气息肃杀，无形的阵法光华在虚空微微流转，将内外隔绝。

暖阁内，熏香袅袅，地上铺着柔软的雪狐皮毯。赵若行一身便服，坐于主位，手中把玩着一对温润如玉的灵核桃，神态看似悠闲。下方，一位身着深紫色文士长衫、面容清瘦、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男子垂手而立，正是南乙王为其配备的首席谋士，素有“京者第一谋士”之称的------文若谦。

文若谦虽修为只是元婴初期，但其智谋深远，善于布局，对帝国各方势力、人物性格了如指掌，深得南乙王信任，此次特意派来辅佐赵若行。

“文先生，外面的传闻，想必你都已知晓。”赵若行开口，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幻梦蝶……竟出现在云罗山脉外围。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文若谦微微躬身，神色从容，沉吟片刻后，缓缓道：“殿下，此事确有诸多蹊跷之处。第一，时机过于巧合。殿下甫一驾临岁咸，急需魂系妖丹突破之际，此等近乎传说中的宝物便恰好出现于外围险地？第二，地点可疑。迷踪林虽算不得山脉深处，但亦非绝对安全之地，幻梦蝶习性谨慎，精通幻术，常栖于魂力浓郁、人迹罕至的绝地，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修士活动相对频繁的区域？第三，消息传播速度过快，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意在吸引尽可能多的人前往。”

赵若行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脸上看不出喜怒。

文若谦话锋一转：“然而，蹊跷归蹊跷，却并非意味着消息一定为假。幻梦蝶行踪本就诡秘难测，因灵药成熟、气候变异或其他未知原因短暂出现在外围，虽概率极低，却并非绝无可能。此物对殿下而言，干系重大，若能得其翅粉，甚至捕获活体，殿下冲击化神之境的成功率，至少可增添三成！此等机缘，万载难逢。”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了几分：“故而，微臣以为，当前关键，并非执着于判断消息真伪。而是需做两手准备。若消息为真，我等当如何以最快速度、最小代价，将其掌控在手，绝不容其他势力，尤其是那七大门派染指！若消息为假……那便是有人设局，意在请君入瓮。那么，幕后之人的目的为何？又是谁，有如此胆量，敢算计到殿下您的头上？”

赵若行手中灵核桃停止转动，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先生以为，会是谁？”

文若谦略作思索，沉声道：“岁咸城鱼龙混杂，有胆量且有动机行此事的，无非几种可能。其一，本地某些不开眼的豪强或佣兵团，利令智昏，妄图以幻梦蝶为饵，行那不轨之事。但此等势力，应当清楚殿下身边护卫力量，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可能性不高。”

“其二，其他六大门派暗中作梗，欲阻挠殿下突破，或借此试探皇室虚实。但此举风险极大，一旦败露，便是与皇室彻底撕破脸，若无十足把握，他们未必敢行此险招。且七派之间并非铁板一块，难以统一行动。”

“其三……”文若谦声音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赵若行，“便是红尘仙宗。”

赵若行眉头微挑：“哦？红尘仙宗？清虚真人刚在七脉会武上占了便宜，理应见好就收，为何要行此画蛇添足之事？更何况，以此种手段，未免太过下作，不像那位清虚宗主的风格。”

“殿下明鉴。”文若谦点头，“正因不像清虚真人的手笔，才更值得警惕。或许……并非红尘仙宗宗门的意志，而是其门下某些人……私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