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将军垂青(1/2)
冰冷,刺骨的冰冷,伴随着一阵阵模糊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丁未七三的意识。他感觉自己沉在无底的冰海里,不断地下沉… 下沉… 直到一股强烈的、难以忍受的苦涩液体被强行灌入喉咙,才猛地将他从黑暗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不再是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战场,也不是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窝棚。光线有些昏暗,但相对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血腥味。他躺在一张铺着还算干净草席的矮榻上,身上盖着一床半旧的棉被。伤口似乎被粗糙地包扎过,虽然依旧剧痛难忍,但至少不再流血。
一个穿着灰布短褂、头发花白的老者,似乎是医官,正端着一个粗陶碗,见他醒来,浑浊的老眼里露出一丝如释重负:“醒了?命真硬!把这药喝了,吊命的!”
苦涩的药汁再次灌入口中,丁未七三皱着眉,艰难地吞咽下去。意识渐渐回笼,昏迷前的惨烈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闪过:燃烧的巨石,飞溅的残肢,帅旗,凶悍的敌军,还有他扑上去时,那士兵后颈喷涌而出的滚烫鲜血…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额头和背上的伤,却牵动全身,痛得闷哼一声。
“别乱动!你身上就没一块好肉!” 老医官没好气地按住他,“背上那么大个烂疮,又添了那么多刀口,能活下来真是祖宗保佑!还有你这额头…啧啧,再偏一寸,眼珠子就没了!”
就在这时,帐篷的布帘被掀开,一股带着寒意的风灌了进来。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丁未七三仅剩的右眼适应了光线,看清了来人。暗青色的常服,腰悬佩剑,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正是帅旗下的那位将军,李振武!他身后,还跟着那个凶神恶煞的李黑塔。此刻的李黑塔,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凶戾,只剩下掩饰不住的震惊、后怕,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帐篷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老医官连忙躬身退到一旁。
李振武缓步走到矮榻前,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在丁未七三裹满绷带的脸上和身上来回扫视。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探究,有疑惑,更有一丝深深的震撼。他看到了丁未七三背上绷带下隐约渗出的脓血和药渍,看到了他额头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更看到了他仅剩的那只右眼里,此刻流露出的茫然、疲惫,以及深藏在眼底的、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冰冷与戒备。
“你叫丁未七三?” 李振武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丁未七三沉默地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得像要冒烟,发不出声音。
“炮灰营的?” 李振武的目光扫过矮榻边,那件沾满血污、破烂不堪的炮灰营号衣,以及放在号衣旁边的那块染血的木牌——【炮灰丁未七三】。
丁未七三又点了点头。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紧锁。
“今日,你救了本将,也救了这帅旗。” 李振武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千钧,清晰地砸在寂静的帐篷里,“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丁未七三茫然地看着他。生?还是死?对他而言,似乎并无太大区别。炮灰营里,没有活着的英雄,只有用完即弃的消耗品。他早已认命。
李振武似乎看穿了他眼中的麻木和死寂,缓缓道:“炮灰营里,没有活着的英雄。”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要看进丁未七三的灵魂深处,“但,本将可以给你一条活路,一条…不一样的路。”
李黑塔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切道:“将军!他可是炮灰营的贱卒!而且他背上的烂疮…”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种“材料”,根本不配进入将军的亲卫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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