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夜窥秘（2/2）

“嘘——！” 疤痢眼立刻制止，“小声点！乔家可是将军的财神爷！张管家私下里帮咱们‘处理’些碍眼的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他答应帮忙物色几个‘身强力壮’的…”

丁未七三的心脏猛地一缩！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乔府！张管家！这两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他所有的麻木！南城主街上那鄙夷的眼神，深巷寒夜中被夺走的铜板… 还有赵老栓夫妇绝望的脸！原来如此！原来他丁未七三，不过是张管家“处理”掉的“碍眼货色”之一！一股冰冷的、足以焚毁理智的怒火，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发出愤怒的嘶吼！

“价钱呢？” 酒糟鼻的声音带着贪婪。

“老规矩，一个壮丁，五两银子，或者等值的粮草、盐铁。” 疤痢眼的声音带着算计，“老弱病残折半… 张管家那边抽一成… 李头儿拿大头，剩下的… 嘿嘿，咱们兄弟分润分润…”

“五两？少了点吧？现在人命贱…”

“你懂什么！这是无本买卖！再说，进了炮灰营，他们还能活几天？早点超生，早点解脱！” 疤痢眼的声音冷酷无比，“记住，这事烂肚子里！要是走漏风声，坏了李头儿和乔府的好事… 咱们都得去填沟！”

脚步声响起，两人似乎达成了共识，朝着营房方向走去。

丁未七三蜷缩在冰冷的辎重堆后面，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滔天的恨意！原来，这炮灰营里，像他这样的“炮灰”，竟是可以像牲口一样被买卖的！而乔府，那个高高在上的乔府，那个张管家，就是这肮脏交易中的一环！他们不仅将他推入地狱，还在源源不断地将其他人送进来，只为换取肮脏的银钱！

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更炽烈的怒火，在他胸中翻腾。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消息，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冰封思维的一道缝隙。原来，这看似铁板一块、只有暴力和绝望的炮灰营，也有其运行的阴暗规则，也有其脆弱的链条！疤痢眼、酒糟鼻、李黑塔… 乔府张管家… 四海赌档的刘癞子… 这些名字，如同黑暗中的坐标，被他死死地刻印在心底。

他悄无声息地溜回窝棚，躺在冰冷的草席上。背上的溃烂伤口传来阵阵灼痛，但此刻，这疼痛仿佛成了某种清醒剂。黑暗中，他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冰冷而锐利的光芒。不再是单纯的麻木和恨意，而是多了一种东西——观察与计算。

活下去，不再仅仅是忍受痛苦。他需要知道更多，看清这地狱的每一道链条，找到其中可以利用的缝隙！他要像潜伏在暗影里的毒蛇，等待给予致命一击的机会！

低烧带来的昏沉感奇迹般地褪去了。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为明天积蓄力量。炮灰营的漫漫长夜，第一次在他眼中，不再是纯粹的绝望。心底的冰冷余火，在黑暗的土壤里，悄然蛰伏，不经意露出一丝炽热，等待着破土而出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