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虚与委蛇（2/2）

找了一处相对开阔、视野良好的林间空地，李烬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再次一一扫过眼前的四人。他的眼神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凝重。

“接下来，”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打算前往东南之地。”

他没有隐瞒这个最终目的地。既然决定要带上他们，一些基本的信任必须给予。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此行绝非游山玩水。

此言一出，萧辰、石猛、阿土三人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之色，似乎早已猜到团长的目标不会简单。唯有柳清影，娇躯微不可查地轻轻一颤，一直低垂的眼帘终于抬起，看向了李烬，那目光中充满了惊愕、疑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东南之地？那个被京者大陆视为蛮荒边陲、灵气匮乏、更有诡异“修为禁断”之力的不毛之地？他去那里做什么？

李烬没有理会柳清影的目光，继续沉声说道：“实不相瞒，接下来的路程，可能会比我们之前经历的任何一次都要凶险万分。东南之地情况复杂，未知众多，甚至可能直面一些远超我们想象的存在。我虽说是你们的团长，但生命是你们自己的，前途亦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目光锐利地看向柳清影，同时也扫过萧辰三人：“现在，包括石猛、萧辰、阿土，还有你，柳清影。如果你们不打算继续跟随我，现在便可以离开，我李烬绝无二话，更不会以任何理由阻拦或追究。此前承诺的报酬，亦会如数奉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萧辰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向前踏出半步，沙哑的声音斩钉截铁：“团长于雷劫中有救命之恩，萧某此身早已许与团长，刀山火海，绝不后退。”他话语简短，却透着金石般的坚定。

“俺老石也一样！”石猛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瓮声瓮气地吼道，“团长你去哪，俺就去哪！皱一下眉头都不是好汉！”

阿土扶了扶歪掉的护目镜，虽然脸上还是带着一丝习惯性的胆怯，但眼神却异常认真：“团……团长，我阿土虽然本事不大，但……但机关术还是有些用处的！我……我也跟着你！”

三人的表态毫不犹豫，那份历经生死磨砺出的信任与忠诚，在此刻显得尤为珍贵。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尚未表态的柳清影身上。

她站在那儿，微微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她体内的“紫霄雷魂印”如同悬顶之剑，虽然李烬承诺解除，但皇室暗子的身份、过往的恩怨、以及对未来的迷茫，都让她难以抉择。

李烬看着她，并没有催促。他理解她的挣扎。

片刻之后，柳清影仿佛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然而，出乎李烬意料的是，她脸上并非决绝或痛苦，反而绽放出一抹极其温柔的、如同雨后初荷般清丽却又带着一丝凄婉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只是迈开脚步，默默地、坚定地走到了李烬的身后，垂手而立，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这一笑，这一站，却让李烬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呆滞瞬间掠过脊背。这笑容……太像了！像极了当初在南城，那个时而温柔似水、时而高高在上，与他纠缠不清的冤家，乔雨薇！

过往的车水马龙开始走马灯一般在脑海回闪，让他几乎要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用力甩了甩头，将那些翻涌的记忆暂时驱逐出脑海。现在不是疑神疑鬼的时候，既然她选择了留下，至少在查明其真正意图之前，需以观后效。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扫过眼前这四位选择继续跟随他的伙伴，一股暖流与沉重的责任感同时涌上心头。他抱拳，对着四人，声音沉凝而有力：

“承蒙各位看得起我李烬，不离不弃！此情此谊，我李烬铭记于心，无以为报，唯有……定当与诸位肝胆相照，生死与共！”

“现在，”他目光投向东南方向，那里是云罗山脉更深处，也是通往那片被遗忘之地的方向，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出发！”

“出发！”石猛和萧辰低喝应和，阿土也用力点头。

然而，就在李烬身形微动，准备率先掠出的刹那——

一道苍老、沙哑，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空间壁垒的诡异力量的声音，如同直接在五人的神魂深处响起，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容置疑：

“几位小娃娃，着急走作甚？若是真的着急……让老祖我，送你们一程如何？”

声音响起的瞬间，周围的空间仿佛微微一颤，原本林间的风声、虫鸣声戛然而止，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如山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五人牢牢锁定！

李烬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轮回剑意几乎要破体而出！萧辰双短矛已悄然滑入手中，石猛巨斧横胸，阿土手忙脚乱地开始掏摸他那些机关零件，连刚刚站定的柳清影，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

来者是谁？！是敌是友？！这悄无声息的出现方式，这直接作用于神魂的传音，这令人窒息的威压……其实力，绝对远超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