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民心所向(1/2)

殷承钺被她这话逗得又气又笑,握住她描摹自己眉眼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

“可不厉害嘛…把众人吓掉了半条命!”

他声音低哑,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抱歉…”戚扶媞指尖微动,轻轻抚过他眼下的青黑:“让你担心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殷承钺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抬手替她将滑落的锦被仔细掖紧,又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府医说了,你是心神耗竭,肝气郁结,需得静养。”

“要再睡会儿吗?”

那日,他昼夜兼程从武西盟约地赶回。

还盘算着如何趁她高兴时,再讨个彩头。

他甚至绕道去扶安巷口,买了新出锅的、滚着细砂糖的糯米条,用油纸仔细包了藏在怀里。

没曾想在王府门口遇着的,是虎生着急忙慌地来告诉他戚扶媞在内阁晕倒的消息。

后续便是斋月轩内众人轮番上阵的告状:

“小姐这半月,在内阁那集贤堂一坐就是五六个时辰,回来还要挑灯看那些田亩册子,劝她歇歇也不听!”

“膳房送去的补汤,十回有八回想不起来喝,放凉了又端回来!”

“昨夜子时了,书房的灯还亮着,尹姑娘去劝,反被小姐拉着讨论什么瘠田标准…”

“今日晕倒前,早膳就用了半碗清粥…”

殷承钺站在原地,怒气与心疼在五脏六腑里翻江倒海。

可当府医诊完脉,摇头叹息说出「忧思过度,心火亢盛」时,那股情绪,又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理解与无奈。

他岂会不知这次税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所以此刻,他只能坐在这里,笨拙地替她掖好被角,问一句要再睡会儿吗?

戚扶媞只是轻轻摇头:“睡了许久,不困了。”

“武西之行可还顺利?”

殷承钺知她性子,便只是叹了口气拣要紧的说了:“盟约已签,首批五万斤精铁,十日后可抵南境。”

“十叔那里,虽有顾虑,但母亲早年于他有恩,此番我们给出的条件也实在,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后续商路细节,自有专人对接。”

他顿了顿,又小心劝了句:“这些事,自有旁人去办。”

“你现在,只需想着如何把身子养好。”

“内阁那里,天塌不下来。”

戚扶媞却淡淡摇头:“内阁的天是塌不下来,可一直僵在那里,新政的天怕是要暗了。”

养病的日子,戚扶媞的身体被困在榻上,思绪却一刻未停。

汤药一盅盅喝下,太医的叮嘱一遍遍在耳。

殷承钺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连虎生都被严令在斋月轩外戒严,挡住了一切不必要的访客与文书。

然而,她案头那摞来自修订馆的、记录着争论焦点的节略,却被默许留了下来。

殷承钺再不愿她劳神,也知完全隔绝这些,于她而言或许是另一种煎熬。

她倚在软枕上,就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光,一页页翻看那些熟悉的争议。

字里行间,仿佛能听见岑煜醇厚平稳的引经据典声,能看见双方为了一个词的界定、一道程序的增减,反复拉锯的疲惫场景。

旧例、风险、程序、权威…这些词汇构建起一座无形的高墙,将新政困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硬闯?

她在集贤堂上已经试过,结果是心力交瘁,几乎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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