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昨日师徒(1/2)

殷承钺踏着夜色回了斋月轩:

“长昇!”他随手解了外袍朝虎生一抛便殷勤地跑向戚扶媞:“你猜我今日查到什么了?”

戚扶媞正对着一局残棋,闻言拈着的黑子悬在半空抬眼看他:“你跑去尾随银号生事的幕后之人了?”

“可不是…”殷承钺端起温着的明前茶一饮而尽:“那日散播谣言的泼皮王癞子,三更时分溜进了城西永盛当铺的后门。”

“我让顾家兄弟扮作卖夜宵的更夫守着,你猜当铺东家是谁?”

“岑氏。”戚扶媞落子。

殷承钺怔住:“你一早就知道?”

她又拈一子:“那日粮价飞涨的谣言一起,西街两大钱庄同时被挤兑,”

“若非有人统一调度,安南城十七家粮行怎会一夜齐涨三十文?”

“在南璃除首辅大人,还有何人能有这样的权势?”

殷承钺盯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想起多年前岑煜抚掌赞她管仲之才的样子。

师生相得,何等光景。

虽说…是抢来的学生。

“母亲知道吗?”殷承钺声音低下去:“她…没帮你?”

戚扶媞终于抬眼,眸中映着坚定:“岑煜是什么官职?”

“首辅啊…”殷承钺脱口而出,随即恍然:“哦!不能轻动!”

“那不就是了。”戚扶媞推开棋枰,认真地看着她:“百官之首,掌中书门下,辖六部九卿。”

“无确凿谋逆实证,便是殿下也不能轻易问罪,此乃朝堂规矩,更是制衡之术。”

殷承钺附身将她揽进怀里:“可他往常不都对你提议的新政颇为推崇?”

“先前「女户可立籍」「寡妇可承产」那些条陈,从前他还亲自为你润色奏章。”

“往日新政并未触及他的核心利益。”戚扶媞伸手捏了捏他放在自己身前的掌心:

“那些利好女子的政令,于岑氏这般累世公卿而言不痛不痒,又能讨好殿下,他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她转身看向他:“可如今这银票新政不同。”

“你可知这禾都岑氏凭什么百年不衰?”

殷承钺沉吟:“听闻族中有铜矿?”

“何止铜矿。”

戚扶媞从书案抽出一卷舆图展开,指尖划过南璃疆域:“禾都地处茶州、么内交界。”

“而岑氏掌控着南璃七成铜料开采,更把持着边境铜钱私铸的暗线。”

“往昔商贾跨境贸易,皆需先将银钱兑成岑氏钱庄的禾通票,再换他国银币。”

“这其中汇水、火耗、折色…层层盘剥,岁入何止百万。”

她指向图上蜿蜒的商路:“如今官发银票通行全境,商旅可直接持票交易,谁还愿多经一道岑氏钱庄?”

“此策若成,朝廷便可凭此调控钱粮,削夺世家盘剥之利。”

窗外忽传来更鼓声,亥时了。

按照春日起居令,此刻该是安寝时分。

“他身为岑氏宗子,岂能坐视?”戚扶媞卷起舆图,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惊:

“甚至可以说,他若不出手,反不像岑首辅了。”

窗外雨声渐沥。

殷承钺看着她映在窗上的剪影,忽然轻声问:“那你…可会觉得委屈?”

“明明先前还是师生,如今却…”

“这就委屈了?”

戚扶媞回头,唇角竟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我书房那些箱笼里,还摞着厚厚一沓新政条陈呢。”

“吏治考成、税赋改制...哪一条不是要动既得利益的?如今这才哪儿到哪儿。”

“无事。”他忽然挺直脊背,少年人的嗓音在细雨的夜色中尤为响亮:“你只管专心新政,往后我每日上朝,替你打嘴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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