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绥南王番外(上)(1/2)

安南的岁除夜里没有雪。

深冬的百花仍旧开得灼灼烈烈,肥厚的芭蕉叶在暖风中舒展,与京都那凛冽寒冬相比,这里入目即是遍地生机。

可岁除夜里的长信宫中却不见一丝喜色。

“殿下,京中密报。”郑嬷嬷垂眸低语:

“陛下遣禁军八百、锦衣卫三百沿官道护送,按行程…正月十五前能到落雁关。”

远处忽有爆竹炸响,是南璃百姓按古礼在岁除夜逐疫。

孩童们戴着傩面追逐嬉闹,用最喧嚣的热闹驱散旧年阴霾。

殷姒欢闻言缓缓闭眼,压抑着周身戾气:“怎么…本宫还要跪谢天恩?”

“皇位...是本宫踩着至亲骸骨从血海里捞出来的!”

“朝堂是本宫熬干心血替他稳住的!”

“庄氏是本宫亲手把自己钉在姻缘祭台上才扳倒的!!!”

“殿下…”郑嬷嬷欲言又止。

殷姒欢走到窗前,看着那些带着傩面追逐的孩童:“如今他的儿子想杀了本宫的儿子,以为灭了两个季氏的老货,这事儿就能揭过去了?!?”

远处爆竹又炸响一串,火光透过雕花长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

“本宫的儿子在路上过除夕,他殷允炆…”

她转过身,眼中难掩杀意:“也别想活着见到上元节的月亮。”

郑嬷嬷悚然抬头,却见殷姒欢已恢复平日那副目下无尘的模样:“本宫眼里可没什么皇陵不得杀生的规矩!”

永宁二年的春日,御花园的百花开得绚丽喜庆。

殷姒欢裹着明黄襁褓降世时,钦天监奏报:“长庚入命,贵不可言。”

永宁帝大悦,抱着初生的女儿登上太和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传国玉玺放进她掌心:“朕之明珠,当照山河。”

玉玺冰凉,婴孩却咯咯笑了。

自大盛开国,还从未有过手染玉玺的公主。

那时节,初掌权柄的帝王,清贵世家的皇后,同心结发恩爱如画。

凤鸾宫的窗纱总是双人成影:一个批朱,一个研墨。

可宫墙内的春色,又能熬过几次枯荣?

少年情挚,到底没能抵过花尽月穷两相厌。

永宁四年,贵妃诞下大皇子,那夜的宫里放了一整宿烟花,而佘皇后的凤鸾宫里唯余寒月照殿。

同年淑妃有孕,贤妃诊出双胎。

佘皇后的凤鸾宫依旧晨昏定省不断,可妃嫔们鬓边的新簪、腕上新贡的玉镯,都在诉说着帝王恩宠的流转。

六岁入上书房,殷姒欢第一次知晓何为泾渭分明。

皇子居左,公主居右,中间隔着一道湘妃竹帘。

太傅授《孝经》,弟弟们支吾难对,她起身朗声道:“夫孝,天之经也…”压得满堂寂静。

午后校场骑射,她能将三石弓拉如满月,箭无虚发。

那时的她便常听人说:“可惜了,若是个男儿身该多好。”

她不解。

二皇弟是男儿身,可骑马要三个太监前呼后拥地搀扶。

三皇弟是男儿身,可读到《千字文》就哈欠连天。

他们样样不如她。

父皇是天下至尊的男儿,可父皇的折子还要母后帮着参详。

她是大盛的嫡长公主,她样样都是最好的!

什么以夫为天都困不住她!

永宁十五年春,殷姒欢及笄礼的前夜。

永宁帝在涂州遇刺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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